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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恩-【傀儡王后】《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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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8-4-3 15:26:30
    《傀儡王后》 作者 米恩

    【作品簡介】

    哪個國家王者的命運比她還乖舛,
    先是受制於奸臣、宛如籠中鳥已經夠委屈不說,
    就連在皇宮散步她都能讓賊人擄去,
    而這賊人偏偏還是敵國死對頭──炎國之帝!
    奇怪的是他們明明才第一次見面,
    卻聽他口口聲聲說她負心於他、背叛他……莫非是認錯人?
    但既是落入敵人之手,她便將生死置之度外,
    可他卻遲遲未出手,反倒整日向她訴衷曲、獻慇勤,
    不僅待她極溫柔,還摸清她的脾性懂得如何治她,
    甚至為替她這雪女奪回保命冰晶而身負重傷……
    她不明白他為何會被拋棄,只知道自己甘願留下做他的階下囚,
    沒想到雪國元老卻在此時命令她奪取炎帝護國的能力,
    她不知道過去那負心女子如何背叛他,
    可她現在倒是陷入背叛國家抑或是背叛他的兩難局面……
    卻沒想到會揭開他不願接受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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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發
    發表於 2018-4-3 15:27:34
    【楔子】

        月黑風高的夜晚,寂靜無聲。

        站在約定處,他因這過分的靜謐感到焦躁,一雙利眸不斷搜望,似在等著什麼人。

        然而子時已過,他欲等之人並未出現,反倒來了群不速之客,他的心不禁重重一沉。

        「楚兒呢?」暗金色的眼瞳一凜,他沉聲問。

        帶頭的男人嗤笑一聲,「你以為是誰告訴我們這地點的?」

        聞言,他薄唇緊抿,不願相信。「不可能!她不會背叛我!」

        她不是說過可以不顧兩國之間的仇恨,不管彼此背負的責任,要和他一起離開?那樣深情說著且心思單純的她怎可能會背叛他……

        平空變出數十把銀白似雪的冰劍,男人咧笑道:「隨你信不信,既然你蠢得前來赴約,就要有付出性命的覺悟——」

        話落,那飄浮在空中的薄透冰劍急速朝他飛馳而來。

        縱使此刻被背叛的痛苦焚燒著亂了心神,但他絕不會讓對方如意。他啟唇疾快唸著咒語,沒多久就完成術法的締結,耀眼的火焰由他空無一物的掌心冒出,照亮漆黑的夜。

        那烈火隨即幻化成長劍,上頭滿是張狂喧囂的火舌,他揮劍格擋,輕鬆將所有飛射而來的冰劍一一化去。

        見狀,眾人雖忌憚的退了一步,殺意卻更濃,一行十人將他團團圍起,不停使出更凶狠的冰咒術圍攻,就是要置他於死地。

        「該死!」忍著被冰劍劃出傷口的不適,他不斷運氣,想用體內原生的焰火解除這讓他四肢漸僵的凍寒,然而面對這樣猛烈的攻擊,縱使他術法再高強也無法完全擋下,很快地,他身上已遍佈大小不一的傷口,甚至感到有些體力不支。

        男人見他似乎支撐不了多久,於是趁勝追擊,仰天發出一道代表暗號的聲響。

        尖銳的暗號聲一出,樹林裡隨之應和著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聲。

        那野獸般的嘶吼聲讓他一怔,暗金色的瞳眸閃過一抹錯愕,無法置信的瞪著此刻出現在他眼前的龐然大物。

        雪怪!

        那是守護她且只有她才有資格使喚的雪怪!

        所以……真是她背叛了他?是她讓這些人來殺他

        他原本不信她會背叛自己,但看著眼前追殺他的刺客及雪怪,心裡的質疑獲得證實,對她的信任也在瞬間破滅。

        「留下天火,我可以考慮饒你一命。」男人雙眼發亮,即將獲得的勝利讓他心喜,難掩興奮的說道。

        「天火……」目光一冷,露出一絲瞭然神色。他寒聲說:「原來這就是你們的目的?」

        天火……原來這一切全都是騙局,都是她設下的騙局!

        揚起唇角,他出乎眾人意料的笑了,然而那抹笑卻讓人看了心驚膽顫。

        看著一臉渴望得到天火的男人,他緩緩斂起笑,嘲諷地說:「想要天火?哼,你還不夠格!」

        挑釁的言語激怒了男人,他臉色丕變,怒喊道:「給我抓住他!」

        命令一下,不只所有人再次朝他圍攻,一旁的雪怪也發出低沉的吼聲往他飛撲而去。

        一張俊顏毫無表情,可眼中卻透著極深的恨意,他高舉手中焰劍,如宣誓般沉聲說:「我會讓你為今日的背叛付出慘痛代價!」

        話音一落,他身手矯捷地閃過雪怪的襲擊,在眾人來不及反應之際跳下懸崖。

        沒想到他會選擇自盡,看著原本就要手到擒來的無價之寶墜落萬丈深崖,男人雙目倏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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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板凳
    發表於 2018-4-3 15:28:51
    【第一章】

        不似皇宮金碧輝煌、美輪美奐,這莊嚴的大殿反而十分生硬清冷,且所有的擺飾全是以透明清澈的冰塊雕砌而成,聳立的柱子、巍然的宮門及殿裡所有的扶梯、窗檯、垂簾……包括那雪之女王坐的王位,皆由酷寒的冰岩製成。

        這個終年覆著皚皚白雪,放眼望去只有一種色彩,那便是白,清凝透澈的白,而這被雪白色彩覆蓋的國家位於琉璃之境的北方,有個名副其實的國名——雪國。

        雪國人皆擁有精緻的五官、修長高?的身材,白皙如雪的肌膚,除了體溫低得彷彿寒冰一般外,他們幾乎和普通人一模一樣,當然,仍有不同之處——他們會使術法。

        雪國人只要以十指締結術法,便能靈活的運用與他們息息相關的白雪,協助建屋、輔助他們移動及一切的勞動工作,不太需要動用自身力氣。

        人類稱雪國人為雪女、雪妖或雪怪,認為他們茹毛飲血,專吃大雪裡的迷途人類,以色誘人,再拆吞入腹,但人類不知道的是,其實雪國人更怕人類,怕人類的貪婪本性終有一天會驅使他們不怕死的進犯雪國掠奪「財寶」。

        除了人類,雪國還有一大敵人,而此時,大殿正因為大敵的侵略而吵得沸沸揚揚。

        「女王,炎國又燒燬了咱們一處村落,雖說村落毀了能再建,但那些被焰火焚燒的人民卻個個傷亡慘重!炎國實在欺人太甚,屬下懇請女王出兵攻打炎國,讓炎國人知道咱們雪國不是永遠這般好欺負。」手持奏章,主張開戰大臣之一,冷元上稟。

        「萬萬不可!」丞相白常和連忙跨前一步,出聲阻止,再恭敬的對著高高在上的女王說:「女王,出兵炎國無疑是不智之舉,炎國終年烈火環繞,境內全都漫著燒騰的熱氣,與元神屬性為冰的咱們相剋,若出兵攻打炎國,咱們用術法締結出的冰雪頂多足以自保,恐怕難以討回公道……」

        「笑話!」丞相的話尚未說完,冷元已大聲斥道:「若是女王親自出兵,咱們哪還會怕那區區焰火?一旦女王親臨,不論炎國的焰火再張狂,也敵不過女王招來的暴雪,驟冰術一出,炎國人無一能倖免,全都會被凍成冰棍,動彈不得!」

        聞言,白常和無奈地搖首,「冷將軍,女王雖有無敵的驟冰術,但你別忘了,炎國皇帝也有能瞬間燒融冰雪的炎焰術,暴雪襲來,他難道會坐以待斃?況且咱們並不瞭解這新任的炎帝,他的實力是個謎,若貿然出兵,只是苦了兩國人民。」

        「這不過是掩飾你自己懦弱的說詞,咱們雪國人可不會個個都和你一樣的貪生怕死!」冷元駁斥,隨即轉身,再次勸說:「女王,為了雪國的尊嚴,懇請女王出兵!」

        被辱罵的白常和不悅地皺起眉,沉聲道:「這不叫懦弱,而是深思熟慮,貿然出兵才是愚蠢至極。女王,臣懇求女王衡量輕重,三思而後行。」

        「女王,臣支持冷將軍的看法,懇請女王出兵……」

        「女王,白丞相所言甚是,出兵一事還請女王三思……」

        聽著底下大臣們吵成一團,坐在王位上的冰楚依雙眉不禁微擰,厲聲說:「夠了!」

        這一喝,眾人馬上停下吵鬧,回到原本的位置,恭敬的垂首等候她的決定。

        豈知,她非但沒做出選擇,反而站起身,將手輕搭在身旁侍女白舞的手上,冷聲說:「我累了,這點小事就交給大長老他們全權做主,若沒別的事就退朝吧!」

        一聽女王又要將國事交給長老們代為處理,白常和雙眉緊擰了起來,「女王,這……」

        冰楚依並不理他,頭也不回的步出大殿。

        看著那冷然孤傲的身影,眾人面面相覷,忍不住低聲交談著。

        「女王是怎麼了?從上任至今也有三年,可這三年來,不論大小事竟全都交給長老們處理,這……」

        「是啊,就連出兵攻打炎國這等大事,她都交予長老們做決定,這會不會太離譜了?既然如此,雪國還要女王——」

        「住嘴!」白常和轉身,忙截去那大逆不道的話,低聲說:「別忘了,長老們還在。」

        這一提醒,眾人連忙閉上嘴,看向正坐在王位的左側,年歲近百的三位長者。

        三名長老彷彿沒聽見眾人剛才說的話,坐在首位的大長老甚至露出淺笑,徐聲說:「想必各位大臣都聽見女王的旨意,那麼就勞煩各位將奏章呈上,待咱們三兄弟衡量利害後就會做出決定。」

        既是女王親口下的旨意,就算大臣們再不服,也只能乖乖將奏章呈上後默默退離。

        下朝後,冰楚依並沒有直接回寢宮,而是繞到宮殿的側門口。

        側門沒有士兵守衛,卻有著另一種生物駐守,在她緩緩步出巍巍聳立、高入雲霄的宏偉冰城之際,和時刻陪伴在她身旁的白舞一樣跟在她身後。

        牠們身高十尺、肩寬約莫三尺,身上覆著雪白長毛,是雪之女王的護衛,只聽命於女王,然而對失去「重要之物」的冰楚依而言,這兩頭曾與她極為親暱的大雪怪,此時不過是負責監視她的傀儡罷了。

        看也不看牠們一眼,她恍若身後無人般繼續前進,寒風迎面而來,拂得她毫無血色的肌膚看來更加透明白皙,幾乎要與地上白雪融為一體。

        由於雪國冰雪終年不化,雪國人早已適應這樣的酷寒,所以就算刺骨寒風迎面襲來,她並不在意。

        踏著極輕的步伐,冰楚依往一條幾乎稱不上是路的小道走去,來到她從小便極為喜愛的雪地,屬於她的雪地。

        這是塊除了白雪外什麼都沒有的荒蕪地,因為此處有著雄偉的冰城當屏障,前頭則是萬丈深崖,所以除了她之外,沒人會來,也不敢前來,畢竟要是一個不小心失足便會喪命,但她就是喜愛這裡的寧靜,喜愛坐在這兒,眺望遠方被雲霧籠罩的群山。

        凝望著遠方,冰楚依一臉淡然,思緒回到早朝時。

        她的臣子們喚她女王、喊她陛下,然而他們卻不知,她早在三年前便失去了這個資格和權力,還失去了對她而言十分重要的物品以及……

        記憶。

        她的記憶有一段是空白的,她記得她的父王、母后,記得她是雪國的女王,記得所有她該記得的事,然而卻有段日子的記憶是她怎麼想也想不起的。

        還記得那年她剛滿十七歲,因為父王早逝,母后便是她在這世上僅剩的親人,可在她繼承王位成為新一任的雪之女王時,卻也是她母后離她而去之時。

        她傷心欲絕,在母后被封入冰棺那日,她就因承受不住現實而選擇逃避,逃開喪親的哀痛、逃開將背負在她身上的重擔……

        她的記憶在此中斷,當記憶再次銜接上時,她人已回到雪國躺在床榻上,什麼事都想不起來,且她彷彿生過一場大病,身子虛弱得像是隨時會斷命。

        她曾質疑過自己為何會對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沒有半點印象,然而白舞說她生了場敝病,病情時好時壞,且一病便是整整一年,她這一年都在昏迷中度過,對此事無印象是當然的……

        白舞與她一同長大,不可能會騙她,然而……她就是覺得有哪裡怪,總覺得失去的那段記憶對她來說十分重要,她非記起不可,但她卻無暇回想,因為在她清醒的同時,她也發現自已失去了十分重要的物品。

        那三個可惡的傢伙,無褫奪去了她身為女王的資格,甚至以此控制她……

        從那日起,她便成了一個有名無實的傀儡女王,一個隨他們高興讓她生就生、要她死就死的廢人。

        「女王,時候不早,咱們該回去了。」

        白舞的提醒聲讓冰楚依回過神,她收回目光,斂去眼底的恨意,回覆成一貫的淡然,輕點了頭,「是該回去了。」

        站起身,她轉身看向矗立在眼前那莊嚴宏偉的冰城,那是她的城、她的宮殿,然而此時卻是禁錮她的牢房,讓她像飛不出籠的鳥兒,只能永遠待在宮殿裡,讓人擺佈。

        「白舞。」她突然開口喊道。

        她恭敬的望向她,「是,女王。」

        冰楚依邁開腳步,沒往前反而退了一步,輕聲道:「你說……若我從這斷崖跳下去,是不是就能擺脫這令人厭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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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女王!」白舞倒抽了口氣,連忙拉住她,不讓她再退一步,更著急道:「您別嚇奴婢,您千萬不能出事……」

        看她緊張的模樣,冰楚依唇角微勾,低聲說:「我開玩笑的。」

        一聽,白舞一顆高懸的心這才緩緩落下,吁了口氣,「女王,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咱們快走吧,要不等會兒長老們又會派人來催了。」

        一提起那三名老賊,冰楚依俏顏一冷,知道白舞說的對,要是她不在時間內回到城裡,受罰的恐怕不只是自己。

        思及此,就算不願,她也只能邁開腳步向前。

        然而她走沒幾步路,守在她身旁的兩頭雪怪竟連聲嚎叫都無,龐大的身軀就這麼直挺挺的倒在她身旁兩側,雪花濺起,落在她的裙襬上。

        驀地,她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咒術能量,沒想到施咒人竟不費吹灰之力便擊倒兩頭強悍的雪怪,甚至是在不驚動她和白舞的情況下……

        心頭一凜,冰楚依迅速回頭,這才發現白舞並不是沒察覺到危險,而是在雪怪倒下的同時,白舞也軟倒在地,剎那間,只剩她一人直挺挺站在原地……

        不,不只她一人。

        察覺到殺氣,冰楚依旋回身子察看,赫然發現兩個陌生男人不知何時已悄然來到她的身後,而她的視線不自覺地停留在立於她面前的男人。

        那男人身材十分高大,有雙暗金色的瞳眸,雙眼裡透著濃濃的恨意,正一瞬也不瞬的瞪視著她。

        望著那雙眼,不知為何,她的心揪痛了一下,可她沒時間思考為何會心痛,甚至連開口詢問他是誰的時間都沒有,眼前便覆上一片黑。

        在陷入昏迷之前,她只聽見男人低沉嘶啞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終於讓我逮到你了,你這可恨的女人……」

        「你打算怎麼處置她?」

        「讓她嘗嘗我這些年所經歷的苦,我要她付出代價!」

        「代價?」開口詢問的男人語氣十分不以為然,低聲嘟囔著,「你捨得嗎?」

        話雖然說得極小聲,卻仍被對方聽見,惹來對方的橫眼一瞪,厲聲喊道:「出去!別來煩我!」

        被這麼一吼,男人只能摸摸鼻子,順從的說:「是是,我這就去加強屋外的結界,雖然我們現在在人類的土地上,可這兒離雪國也不算遠,若是有追兵追來,恐怕付出代價的會是我們。」

        話畢,他不等一記怒瞪再次飛來,十分識相的退出房外。

        對話就此中止,房內一片靜默,這讓躺在床榻上裝睡的冰楚依心微沉。

        由剛剛的對話來判斷,她真的被人擄走了?而且人已離開了雪國?

        這怎麼可能……就算荒蕪雪地那少有人經過,可是冰城內戒備森嚴,只靠他們兩個人,怎麼可能將她擄出冰城並突破重重守備離開雪國?還是說,賊寇不只有兩個人……

        「醒了就睜開眼,別裝睡!」

        突如其來的低沉嗓音讓冰楚依心一凜,既然對方已察覺,她索性睜開雙眼,坐起身,靜靜地凝視著他。

        男人似乎對她竟如此冷靜感到有些訝異,然而訝異過後,卻有著隱隱的憤怒湧出。

        對,憤怒。雖然不解,但她的確察覺到他正有些憤怒,怪的是,她甚至連眼前的男人是誰都不知道,怎麼會詭異的得知他的情緒……

        「冰楚依,這就是你見到我的反應?先是裝睡,然後故作鎮靜?」他睜大雙眼直直的盯著她那經過三年,出落得絕美卻也益發冷漠的嬌顏。

        這話讓她雙眉微擰,反問道:「那我該要有什麼反應?」

        難不成他希望她像個正常的俘虜,哭喊著問他為何要擄走她,並苦苦哀求他放了她?

        如果這是他希望看到的反應,很可惜,她做不到。

        「你——」

        很好,非常好!三年沒見,這女人倒是變得和她雪之女王的名號十分相稱,冷得像塊冰,偏偏她越是冷淡、越是鎮靜,他就越火大!

        眯起雙眸,他咬牙說:「原來你的背叛是這麼理所當然!在被你害得險些斷命的人面前,居然還能保持冷靜淡漠,難道就不怕我殺了你」

        他恨!恨面前這背叛他的女人,他該在見到她的剎那便殺了她,偏偏……他的心在猶豫、在掙扎,因此他沒動手殺死她,反而讓她成為他的俘虜。

        這三年來,他不停的想著她為什麼會如此無情,難道他們之間深刻的愛全是假象?是她設下的陷阱?

        因為遭到摯愛背叛承受的苦痛,時刻都提醒著他這不堪回首的往事,他該恨她的!他說服自己這一時的心軟是因為她欠他一個道歉,在聽見她承認自己犯下的錯之前,他不會讓她這麼容易解脫,他要慢慢凌遲她,讓她慢慢償還這筆情債。

        見他怒氣騰騰,冰楚依很困惑,她一點兒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倒是後知後覺的由他身上察覺到一股豐沛的灼熱氣息。

        他是炎國人。

        美眸一眯,她冷聲說:「背叛?害你送命?你說什麼我全部聽不懂,我只知道你是炎國人,而我是雪國人,兩國本就對立,就算我曾做出足以讓你喪命的事,我也沒錯,因為我們是敵人。」

        她心想,或許是那三名老賊在她這傀儡女王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了什麼決策,但她也無須知道,炎國人侵略他們雪國的領土、殺害她的國民,就算那些老賊真對他做了什麼事,她也不會有異議。

        他沒想到冰楚依會說出這麼冷酷的話,更對她輕描淡寫帶過背叛他一事感到憤怒,一股怒火直衝心頭,他倏地衝到她面前,掐住她纖細的頸子,沉聲說:「看來你真的不怕死。」

        他的力道雖不至於置她於死地,卻已讓人呼息困難,可冰楚依卻一如方才那般冷靜,啞聲道:「既然被你擒來,我便已做好犧牲的覺悟,你要殺便殺。」

        說完她抬起下顎、閉上雙眸,表現出一副任他宰割的模樣。

        她那模樣讓他怒火更熾,卻沒真擰碎那比他手臂還細的雪白頸子,而是將她甩扔在地,寒聲說:「想死?沒這麼容易!我說過要讓你為你的背叛付出慘痛代價,我會慢慢凌遲你,讓你生不如死!」

        話落,他開始唸咒,不一會,房內竟平空燃起火焰,那烈火圈出一個圓,將冰楚依困在火圈之中。

        見狀,冰楚依一怔,但她不是訝異於這將她圍起的火圈,而是訝異他施咒的方法。

        在炎國,能夠不以十指締結便能施法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們的王。這麼說來,在她眼前的男人不就是……

        「你是……」冰楚依眯起美眸,「炎國之帝,焰爍?」

        她那副彷彿不識得他的模樣讓焰爍雙眉倏擰,靠著過人的意志力才壓住那股熊熊怒火。他咬牙道:「你怎麼不乾脆裝傻裝到底,說你不認得我?」

        聽見他的話,她更加篤定他就是炎帝,美眸漸冷。

        這就難怪……難怪他有法子潛入雪國,將她擄走。

        冷冷的注視著焰爍,她淡聲說:「我確實不認得你,不過現在認得了,原來堂堂的炎國之帝,竟是個偷偷摸摸潛入敵國擄人的宵小之輩。」

        「該死的你——」他著實被她給惹毛了。

        只見焰爍手一揚,圍著她的火焰突然高漲,那熾熱灼燙的溫度讓她頭一次感受到什麼是熱……

        不,正確說來,是感受到什麼叫做融化的滋味……

        「你究竟想做什麼?」透過熊熊烈火,她看著那儼然被她激怒的男人,揚聲問道。

        焰爍暗金色的眼瞳因火光變得更加鮮明,裡頭彷彿蘊含著比眼前火光還熾熱的焰火,他露出了見到她後的第一抹笑容。

        那抹笑,邪魅勾人,卻也讓人打從心裡顫寒,因為那笑意壓根沒進到眼裡。

        「我剛說過……」他笑得魅人,聲嗓卻寒如冰,「我要你付出慘痛的代價!」

        話落,他一彈指,圍繞著冰楚依的火圈開始舞動起來,彷彿海浪一般,一下又一下的往她身上拍打,卻在火花接觸到她身上,就快要燃起前收回,像是在耍弄著她,如此來回著,沒多久,那細嫩白皙的肌膚已教烈火熨紅一片。

        「你——」冰楚依沒想到他會將她當成猴子般玩弄,那屈辱感讓她顧不得被火焰焚身的灼痛,怒喊著,「你有種就直接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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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8-4-3 15:31:08
    第三章

        「殺?」他再次勾起笑,冷聲道:「我說了,你要死可沒這麼容易,在我玩夠之前,我不會讓你死,我要你日日夜夜飽含折磨,就像我——」當初被你傷透的心一樣,遍體鱗傷!

        金瞳益發冷絕,焰爍手一揚,那火焰舞得更狂、更野,卻不像方才那樣只是玩弄,這一回,焰火直往冰楚依身上襲去——看著直撲而來的火焰,冰楚依一愣,完全沒有招架能力,只能抱著螓首,將自己縮成一團,想藉此減少接觸範圍,但那焰火一碰上她,便肆無忌憚的吞噬、燃燒,不一會,她已被嚴重的灼傷。

        然而就算她痛得幾乎尖叫、想要逃跑,她的自尊卻不允許自已喊出聲,更不允許自己求饒,只能用力掐著自己已皮開肉綻的肌膚、緊咬著銀牙,拚了命強忍著。

        她那模樣讓焰爍心頭一顫,忍不住大喊,「你的冰蠶呢?為什麼——」

        他話尚未說完,就見她因承受不住烈火焚身之痛,整個人在火中倒下。

        「冰楚依?冰楚依」

        見她沒有回應,焰爍心臟緊縮,忙撤去在她身上焚燒的烈火,衝到她身旁,小心檢視她的情況,卻在伸手觸及她肌膚時。呼吸驀然一窒,她的體溫高得嚇人,那是不該出現在雪國人身上的溫度……

        看著正在充當大夫的兄長,焰攻忍不住搖頭,「就說了你捨不得,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聞言,正為冰楚依治療到一個段落的焰爍金眸橫瞪,低聲說:「你是吃飽了撐著是不?」

        「撐著?」焰攻一愣,接著裝傻響應,「怎麼會,我還沒用膳呢。」

        這找死的話讓焰爍雙眸一眯,警告道:「看來你是太久沒被修理了,想回味一番?」

        一聽見王兄沒良心的想對唯一的親親老弟動手,焰攻打了個冷顫,忙搖手,「不不!我可一點也不想回味。」

        開玩笑,上回他不小心惹毛了王兄,才被他的掌風掃過,就足足躺在床榻上半個多月,這回兩人距離這般接近,要是真被直接擊中,他不被炸個粉身碎骨才怪。

        「不想就給我閉上嘴,去把那一起擄來的女人帶過來!」說完,他回頭,神色複雜的凝視著躺床榻上,被他凌虐得慘不忍睹的冰楚依。

        「女人?」焰攻眨著淺褐色的雙眸,半晌才意會到王兄所指的是冰楚依的貼身侍女,也就是整整煩了他一個晚上,吵著要找她家女王的麻煩女人。「知道了,我去帶她來。」

        不一會兒,他像拎小娃娃一般的把白舞帶進房內。

        「放開我,你這個無恥之徒!快把女王給放了!可惡的男人,你聾了嗎?還不快放開……啊——」

        近距離聽著她的尖喊聲,焰攻只覺耳膜都快被震破,所以一走進內廳,便迫不及待的將這燙手山芋扔下。

        「無禮的男人!你這個粗魯低俗又惡劣的骯髒傢伙!你——」捂著發痛的臀部,白舞怒喊,卻在看見躺臥在床榻上的冰楚依時噤了聲,小臉刷白,「女王」

        她自地上爬起,快步衝到床榻邊,焰爍也沒阻止她,任她握起冰楚依那傷痕纍纍的小手。

        「天啊!怎麼會這樣……」看著她身上那一塊塊浮著血水的紅腫傷口幾乎遍佈全身,白舞一顆心揪疼著,險些哭出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傷成這樣……」旋過身,她怒瞪焰爍,雙手結印吼著,「你傷了我們女王,我要你賠——」

        話音未落,冰咒已成,幾十支冰刃由她手中飛射而出,往焰爍身上刺去。

        他躲也沒躲,數十支冰刃便已被覆在他身上的焰鎧化去。沒讓她有機會發動第二波攻擊,他低聲唸咒,那被化成雪水的水珠瞬間轉化成一支支炎劍,反往她身上飛去。

        見狀,白舞一怔,忙凝聚周身之氣,體內的冰蠶馬上罩籠護住全身,將飛來的炎劍凍結。

        這情景讓焰爍雙眼一眯,在她十指締結,準備再次攻擊時,冷聲說:「有時間攻擊我,不如趕緊為你的女王療傷。」

        這話讓白舞一愣,這才暫時停手,在狠狠瞪了焰爍一眼後,心急如焚的締結冰療法,為奄奄一息的冰楚依治療燒傷。

        「冰楚依身上為何沒有冰蠶?」待白舞緊急處理完冰楚依的傷後,焰爍馬上開口詢問。

        白舞雖有聽見他的問話,卻一句不吭,只是守在女王身旁,像具木頭人,動都不動。

        她那無視的模樣讓焰爍雙眸一眯,正要發怒,一旁的焰攻已上前拉著她,低聲勸道:「你快說!

        若真惹惱了他,受苦的只會是你。」

        聞言,白舞倒是有了反應,冷哼一聲,「我不怕!要殺要剮隨便你們,就算要拚上我這條命,我也不會再讓你們傷害女王!」

        「你……」

        焰攻忍不住搖頭,對這對主僕的倔性子無話可說,只能偷偷看向冷著臉色的焰爍,發現他似乎沒生氣,這才吁了口氣,本想再次勸說,卻見焰爍已冷著嗓再次開口。

        「如果不希望冰楚依受傷,那你更要說,畢竟沒有冰蠶護體的雪國人,身子已比人類還不如,更何況,她身上的灼傷是身為炎帝的我所造成,就算傷口會慢慢癒合,她的元神卻難以回覆,若你不說清楚,她的傷勢只會更嚴重。」

        冰蠶,是雪國人的護甲,和炎國的焰鎧有著異曲同工的作用,能保護元神不受到傷害。

        就像方才,他試探性的朝白舞射出炎劍,冰蠶便馬上覆住全身保護她,這是每個雪國人與生俱來的保命符,怎可能身為侍女的白舞有,而身為雪之女王的冰楚依卻沒有?就算她刻意不讓冰蠶護身,可在她昏迷之後,冰蠶理應也會自動護身,甚至為她治療傷口,但……

        她卻沒有,不僅沒有冰蠶護體,更沒能為自己療傷,她就在他眼前,直挺挺的倒入火海中,像個無助的人類,在他眼前昏死……

        他不願承認,卻不得不承認,他在看見她倒下的剎那,一顆心彷彿就此停止跳動,他緊張到以為自己會——身子因那駭人的畫面而不由自主顫抖著,焰爍鬆開不自覺緊握的雙拳,看著一臉猶豫的白舞,沉聲問:「說還是不說?」

        反覆思量著他的話,知道他說的的確沒錯,白舞抬頭望進他眸底緊張的眼神,又回頭看了看雙眸緊閉的女王,咬著唇,良久才低聲道:「我可以說,但你得先告訴我,你為何要擄走我們?」

        焰爍雙眸一眯,他可以不用回答,但他還是選擇告訴她。

        沉著嗓,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恨意,「她以為在她背叛我之後還能安然無恙?我抓她來,當然是要她為此付出代價,她以為假裝不認得我就能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我會讓她知道她這想法有多愚蠢,既然敢利用我對她的感情來滿足她的貪婪,那就要有被報復的覺悟!」

        他恨她,整整三年,他因為她的無情而傷心欲絕,過著行尸走肉般的日子;他恨她,恨她再見到他時卻完全的漠視,彷彿已把他忘得一乾二淨的可惡模樣;他恨她,卻……也恨自己那顆因為再見到她而悸動不已的心……

        焰爍這一席話讓白舞一怔,她不只聽出他話裡的怨恨,也聽出他急欲隱藏卻還是藏不住的情意……

        這番話不但沒讓她擔憂,反而讓她一顆緊張的心安了下來。

        現在的焰爍已不是三年前的焰爍,他既有辦法潛入雪國,成功將她們帶走,代表他的功力精進不少,這麼一來,或許……他能救女王也不一定……

        思及此,她決定冒險,將瞞在心裡整整三年的秘密說出來,如果他對主子依舊有情,那他就一定會想辦法救她。

        白舞下定決心,低聲說:「你錯了,女王她……從沒背叛你,她也從沒利用過任何人。你說你恨她?那麼,既然你有能耐潛進雪國擄人,你為何沒想過要查清真相?你真的愛過女王嗎?

        如果愛,你怎麼會不清楚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當時你能理智點,你就會發現,其實女王她才是那個最無辜、最可憐的人。」

        她不只一次怨恨過焰爍,怨恨他讓待她如親人的女王陷入這樣的痛苦,若不是因為他,女王也不用過著如同傀儡的生活,如果可以,她希望這輩子都不要再讓害慘女王的他和女王有所牽扯,但……

        如今能救女王的人,或許也只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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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8-4-3 15:32:19
    第四章

        這話讓焰爍的心猛地一縮,因為她的控訴隱隱感到有些不安,皺眉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舞垂下雙眸,眼帶哀傷的看著榻上的冰楚依,嘶啞道:「女王她身上會沒有冰蠶,是因為……

        她身上的『冰之晶』早在三年前就被雪國的三名長老……不!是三個奸賊給奪走了。」

        「三年前?」這時間點讓他一怔,心頭的不安更甚。

        沒注意到焰爍丕變的臉色,她接著又說:「他們想叛變,但沒有繼承王血的血統,就算奪走女王的冰之晶也無用,於是他們便以冰之晶來要挾女王,讓她成為傀儡任他們擺佈……」

        雪晶,是雪國人的元神,一旦失去元神,那人就會像個活死人般,明明活著,卻不能言語、不能行動,直到生命終結的那一日。

        而女王的元神喚作冰之晶,具有驅動強大術法「驟冰術」的能力,能在瞬間讓百里土地成為另一個雪國。

        三名長老一直有著野心,他們不只針對雪國,更想滅掉炎國,將其國土納入他們的版圖,但要使出驟冰術,王族血統與冰之晶缺一不可,於是他們鑽研邪咒,並在三年前冰楚依欲與焰爍私奔之際,想方設法囚禁她,趁機奪走她體內的冰之晶藉此要挾,事後更在她身上加了種種邪咒,只要她稍不順從,邪咒便會發作,讓她生不如死,就連自我解脫都沒辦法。

        三年的折磨,讓原本單純天真的小女孩被迫成為一個冷血無情的女人。

        冰楚依不再哭泣、不再哀傷,也沒再笑過,她就像戴了張面具,一張面無表情的面具,永遠的漠然。

        想到女王所受的苦,再想到女王為了保護她不受牽連,甚至將曾無話不談的她拒於心房之外,像對待陌生人般那樣冷漠,她便難過得說不出話。

        一旁的焰爍聞言不禁急聲問:「三年前?為何是三年前她……」

        他問不出口,心臟因為那呼之慾出的答案強烈鼓噪著,過大的心音彷彿在指責他的愚蠢及莽撞,讓他無法正視白舞那帶著怨恨的雙眸。

        「為何是三年前?你難道猜不出嗎?」白舞尖聲逼問,焰爍僵硬的神情讓她緊抿著唇,良久,才強壓下滿腹的怒火,低聲說:「若不是為了與你遠走高飛,女王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

        「你說女王背叛你,但你可知道你口口聲聲指控背叛的女人,其實是在與你會合的路上被人跟蹤、攔截,甚至帶回冰城被囚禁,她一路哭喊,哭到嗓子都啞了,即使遭受囚禁,仍不停地拍打著堅固的牢牆,拍到她雙手鮮血直流,就為了要去救你!

        「你可知道,當她得知你捨生跳下懸崖時,是多麼的哀傷、悲痛,甚至只求一死,只為與你一同離去?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只顧著舔舐你那自以為被背叛的傷口,只知道你自己受到傷害,渾然不知,女王為了你付出多大代價、承受了多少痛苦!

        「你說她裝作不認得你?你錯了,她沒有裝,而是真的將你忘得一乾二淨,她被長老們封去所有與你有關的回憶,這我倒是很贊同三名長老的作法,因為若不這麼做,女王只會終日沉浸在失去你的痛苦裡,她的身子遲早會撐不下去……

        「現在你滿意了?開心了?這就是事情的真相,你以為的『背叛』。」白舞一口氣道盡這三年來藏在心底的秘密。

        你以為的「背叛」……以為的「背叛」……

        白舞的話不停的迴蕩在焰爍的耳邊,一句句指責像無數個尖銳的箭矢,狠狠刺進他的胸膛,穿過他的心臟,讓一顆心鮮血直流,因為他的愚蠢而痛苦不堪……

        他口口聲聲說他恨冰楚依,可他十分清楚,他恨她,卻更愛她,只是自己不願承認對她仍有情意。

        他花了三年精進實力,每日休息不到一個時辰,就為了能成功潛入雪國擄走她好報復她,但他也知道,所謂的報復都只是藉口……他想見她,就算遭她背叛,他依然想見她……

        然而在聽完白舞道出事實真相後,他還有資格說他……愛她嗎?

        「對了,我和你說的這些話,千萬不能和女王提起。」

        「為什麼?」在得知自己誤會她,甚至重重傷害她之後,他只想竭盡所能彌補她、呵護她、愛她,前提是,他得讓她想起他們之間的那段情。

        白舞輕嘆口氣,啞聲道:「長老們雖成功奪走女王體內的冰之晶,但因他們仍需要女王的王室血統來驅動冰之晶能量,否則他們的計畫便白費了,於是他們合力凝聚術法製作了一顆替代的元神——『霜羽』,可它的效益只能維持半年。

        「你想想,若是女王想起你,她可還願意再回雪國?那麼每半年就需要更換一次的霜羽該怎麼辦?她身上的邪咒發作時,又有誰會解?女王承受的痛苦已經夠多了,如果你真為她著想,那麼我今天說的事就一個字都別在女王面前提起……」

        聞言,焰爍心底揪疼,望著躺在床榻上的冰楚依,心中暗自下了決定。

        接連幾日,焰爍日夜不休地看顧著冰楚依,凝視著依舊昏迷的人兒,他雙拳緊握,恨不得狠狠給自己一拳。

        「楚兒……」他喚著她的名,那隻屬於他的小名。

        但不論他出聲叫喚幾次,仍喚不醒沉睡的冰楚依。

        收回滿是懊悔的目光,他看向為她療傷的白舞,在施法告一個段落時,連忙開口詢問:「都已經過了五日,她究竟什麼時候才會醒?」

        「我也不知道……」白舞連日來不停為冰楚依施法療傷,耗去過多的體力,此刻的她一臉蒼白,「我已盡我所能替女王療傷,但此刻女王體內的元神畢竟只是個替代品,我也不曉得我施的療傷術對她有沒有用……」

        抿著唇,她又說:「不如……讓我們回雪國,我想長老們應該有——」

        「休想!」一聽見那三個害慘他心愛女人的該死老賊,焰爍心中的怒火瞬間爆發,「要我讓她回去繼續當個生不如死的傀儡女王絕對不可能!」

        他斬釘截鐵的拒絕讓白舞雙眉微擰,不悅的反駁,「就算現在不回去,那之後呢?難不成你要眼睜睜看著女王變成一個半死不活的活死人?」

        他該不會忘了霜羽只能維持半年吧?

        緊抿著唇,焰爍沉聲說:「我不會讓楚兒再次離開我身邊的!但我也對會幫她奪回屬於她的一切,替她所受的屈辱及傷害討回公道,就算得付出所有,包括我的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這是他對楚兒的承諾,以他性命所起的誓言,他絕對會說到做到,就算要傾盡一切,他也要楚兒回到從前他所認識的她,那個無憂無慮的她。

        聽見焰爍的誓言,白舞這才消去心頭的不悅,站起身,「希望你說到做到,那麼女王就暫時交給你照顧了,我先回房休息。」每回她施完法都會氣弱體虛,得在床上躺一陣子才能回覆體力。

        她強撐著無力的身子往房外走去,在經過焰攻身旁時,她突然感到一陣昏眩,身子一傾險些跌倒,所幸他及時扶住她。

        「小心點,看你像是隨時會昏倒的模樣,我扶你回房好了。」

        看著這和焰爍輪廓相似的男人,白舞冷哼了聲,移開身子,「不需要!」

        不知為何,她就是看這個焰攻不順眼,就算他是出於好心,她也不願意接受。

        昂起螓首,她越過他筆直走出房門外。

        看著她的背影,焰攻露出苦笑,低喃著,「女人麻煩,雪國女人更麻煩,脾氣都硬得和石頭有得拚……」

        然而怕她真的會在半路上昏倒,就算她不領情,他還是默默跟在她後頭,直到確定她回到廂房才離開。

        在足足昏迷八日後,冰楚依終於清醒了。

        墨睫輕顫,她睜開雙眸,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陌生的景色,讓她有瞬間的恍然,可當她看見身旁那支著下顎、闔著雙眼的男人時,倏地回覆記憶。

        火,朝她直撲而來的烈火。

        思及那灼熱的火焰,身子彷彿有自我意識般,痛楚由背部蔓延,一路蜿蜒到雙臂、雙手、雙腿及雙腳……

        差點將她燒成灰燼的紅火彷彿仍在她身上舞動,不住凌虐著她,讓她不由自主地倒抽了口氣。

        冰楚依發出的微微抽氣聲,驚醒了守在她榻旁的焰爍,在見到他守了整整八日的人兒終於清醒後,他欣喜的站起身,想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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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8-4-3 15:33:28
    第五章

        然而她卻被他這動作給嚇得往床裡縮去,那雙冷然的冰眸裡有著濃濃的敵意及防備,彷彿只要他一靠近,她就會和他拚命。

        那戒備的模樣讓焰爍身子一僵的愣在原處,好半晌,他才強壓下擁她入懷的衝動,不發一言的轉身走出房外。

        直到焰爍離開房間,冰楚依緊繃的情緒才稍微鬆懈,可一雙眼仍警戒地盯著房門,就怕那可惡的男人去又折返。

        沒多久,房門再次敞開,可來人不是她以為的焰爍,而是白舞。

        「女王!」

        「白舞?你怎麼……咳咳!咳咳咳——」見到白舞也在這兒,冰楚依很錯愕,本想追問她怎麼也一併被擄來,可一開口,嗓子便乾澀得難過,不禁劇烈地咳了起來。

        白舞見狀,忙為她倒了杯水,喂她喝下。「女王,你昏迷了八日才清醒,先別急著說話,免得傷了喉嚨。」

        但冰楚依怎麼可能會乖乖聽話,喝下水後,也不管喉頭那因咳嗽而湧出的腥甜味,抓著白舞仔細檢視她身上是否有傷,「他們有沒有傷害你?那該死的男人!怎麼把你也給抓了……」

        見女王才醒來,便拉著她東瞧西瞧,不關心自己,反而先為她的安危感到擔心,白舞心頭一陣感動,哽咽道:「女王……」

        那略帶哭音的叫喚聲讓冰楚依一怔,急忙收回扯著她的雙手,斂下雙睫,回覆成一貫淡然的模樣,可語氣裡仍帶著藏不住的擔憂,「回答我的問題。」

        吸吸鼻子,她壓下滿腹的感動,忙說:「沒有,他們沒有傷害我,我很好……倒是女王您還好嗎?感覺如何?傷口還痛嗎?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聽白舞一連問了幾個問題,都是關心她的情況,冰楚依垂首看著雙手的傷疤,困惑的擰起雙眉。

        「我的傷……」像想到了些什麼,她神情倏變,急切地問道:「是你替我療傷的?」

        白舞說她昏迷了八日,只有八日,她的回覆力再怎麼快速,也不可能讓原本幾乎遍佈全身的灼傷復元到只有一些結痂,部分更只是透著淡淡的粉紅印子,除了新生的肌膚薄嫩之外,有些傷處甚至連疤痕都沒留下。

        白舞不敢答話,只抿著唇。

        「你——」見她那心虛的模樣,冰楚依冷漠的面孔險些崩解。

        她沒有冰蠶護體,就算只是普通的火咒術法都能讓她的元神受損傷,更何況傷她的人是炎帝焰爍,她本以為在她體內的霜羽會就這麼毀了,沒想到……

        深吸一口氣,冰楚依寒著聲說:「你曉不曉得你這麼做,等於在消耗你自己的元神,會減短你的壽命?」

        白舞出身貴族,由於父母早逝,所以被母親接進冰宮,與年紀相仿的她作伴。

        兩人可以說是打出生便待在一塊,白舞雖是她的侍女,但她們就像親姊妹,她有的東西,白舞也不會少,兩人一起生活、一起學習,很多非王族無法學習的咒術白舞都懂,也學得快,所以她不意外現下白舞能使出高階療傷術。

        但白舞畢竟不是王族,沒有無限的法力供她使用,自己的傷勢之所以能好得如此快,肯定是她一連八日、歇也未歇地施法換來的,然而沒有等法力回覆便勉強施法,傷的不只是元氣,還有元神……

        白舞這麼做等於是用自己的命來救她。

        面對冰楚依的質問,白舞無法辯解,只能啞聲說:「我怎麼能眼睜睜看女王倒下?如果只是少了幾年的壽命便能讓您清醒,那我何必在意?」

        如果說她這條命是上任女王救的,那麼她的生存意義便是現任女王冰楚依賜予的,有女王才有現在的她。

        女王不嫌棄她是孤兒,不介意自己與她共享她母親的愛,待她如親生妹妹般,即便遭逢叛變後刻意疏遠她、對她冷漠,卻抹不去兩人昔日的情誼,她沒辦法看著女王再次陷入那恐怖無助的狀態,像活死人一般度日,她做不到。

        「你……」她無悔的神情,讓冰楚依無法說出一句責罵的話,因為今日若換作是白舞受傷,她也會做出同樣的事……許久,她垂下雙眸,斂去眼底的溫熱,待情緒平復之後才仰首道:「罷了,我們現在在哪裡?」

        見她沒追究,白舞這才安下心,猶豫了會才回答,「咱們現在在人類的領土,他們似乎要將我們帶回炎國。」

        「炎國?」冰楚依微擰眉,沉吟了一會道:「我們不能去炎國,我們得想辦法逃脫。」

        既然還在人類的領土,事情就好辦許多,依焰爍的法力,絕對有辦法直接帶著她們傳送回炎國,雖不知他為何沒這麼做,但他的愚蠢正好為她掙取逃跑的時間。

        「逃走?」聞言,白舞馬上反對,「不行!我們還不能走!」

        焰爍答應她就算付出一切都會想辦法救女王,要是她們此刻逃走,下一回他們要再潛入雪國帶走女王,恐怕就沒這麼容易。

        所以在焰爍奪回女王的冰之晶前,她們不能離開。

        「為什麼不能?」她激動的反應讓冰楚依不解,眯著雙眸反問她。

        「這……」當然不能和女王說實話,但那探究的眼神讓她很不安,就怕自己的行為太反常,被看出端倪。

        深吸了口氣,白舞努力鎮定心神之後才緩聲解釋。

        「女王,就算咱們成功逃脫了,最後也是回到雪國讓三名長老繼續掌控,畢竟霜羽的效力只有半年……」看見女王臉色沉下,她接著說:「與其回去當個有名無實的女王,倒不如趁這難得的機會到炎國打探消息,或許會發現炎國的弱點也不一定,到時若是兩國真的開戰,我們也好有個應對策略。」

        白舞會這麼說,只是想勸阻冰楚依的離去之念,沒想到她竟對她說的話認真思索起來。

        白舞說的沒錯,她早已厭倦當傀儡的生活,沒有自由、沒有尊嚴,只能苟延殘喘的靠那三個老賊的施捨度日……

        三年,整整三年她都過著這樣的日子,她曾試過不更換霜羽,以為自己可以挺過那活死人般的折磨,這好過於被那三個老賊玩弄於股掌之間,然而……

        她錯了。

        失去霜羽的她不僅過著活死人般的生活,還需忍受身上種種邪咒的凌虐,三名老賊甚至朝她的身邊人下手,讓她心痛難當……

        那樣的日子,比當傀儡還痛苦、煎熬,她不想、也不要再一次經歷那樣的凌遲了。

        如果逃走只有回雪國這條路可以選,那麼,她何不聽白舞的話?

        再說,焰爍這般糟蹋、凌辱她,甚至把無辜的白舞也抓來,害白舞為了救她做出那樣的犧牲……

        這口氣她嚥不下。

        銀眸泛冷,她心中已有計較,沉聲道:「你說的沒錯,我們就先留下。他抓我來,無非是為了冰之晶,若他有本事把我體內的冒牌貨取出,我會感激他,若不能……那我也不會客氣,我會想盡辦法盜取『天火』,讓他對施加在我及雪國國民身上的屈辱付出代價!」

        聽見她的話,白舞臉色一陣白,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話竟會促使冰楚依做出這樣的決定,心頭隱隱浮出一抹不安……

        「真是太好了,沒想到這回出海竟讓咱們撿了個寶回來,哈哈哈!」

        「我也以為琉璃之境裡全是吃人的妖怪,沒想到竟出了個金雞母,哈哈!看來這琉璃之境搞不好真有金山銀山,要是能多抓幾隻這種妖怪,咱倆這輩子都不愁吃穿了!」

        聽見外頭兩人的對話,被關在木製牢籠裡的女人雙眼泛著冷意,沉聲道:「我不是妖怪,別把我和琉璃之境那些低等精怪混為一談!」

        兩人聽見這話,皆輕笑了聲,其中一人討好地說:「是是,你不是妖怪,你是咱們的小金主!

        快,再來幾顆珍珠,等賣了錢,再給你吃頓美味的。」

        她雙眸瞪著牢外的兩人,傲然的拒絕,「休想!」

        這話讓兩人的好心情頓失,個頭較魁梧的男人皺起眉,低聲威脅,「你敢不聽話?不怕挨打嗎?」

        雪白小臉上的倔氣不變,她眯起雙眸,用著稚嫩卻極具威嚴的嗓音回覆,「隨你!就算你們打死我,也別想再由我身上得到任何東西!」

        她有著一股驕傲的貴氣,銀白色的長發隨風舞動飄揚,銀灰色的雙眸毫不畏懼的看著他們,即便她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但那與生俱來的氣勢依舊驚人,讓兩人不由自主渾身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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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8-4-3 15:47:02
    第六章

        「你——」脾氣本就不好的大個頭被她這話惹惱,但又畏懼於她那不妥協的氣勢,渾身抖個不停,只能藉著發怒來掩蓋他的害怕,「還敢嘴硬!好,就看我怎麼修理你!」

        他由腰際卸下馬鞭,先是恐嚇性的鞭打在木製的牢籠上,發出極大的聲響,而後再大聲恐嚇。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快把珍珠交出來!」

        那雙銀眸沒有任何波動,依然冰冷。

        這反應令男人怒火狂燒,他粗魯的打開木牢,手一揚,馬鞭頓時在她身上抽出一道血痕。

        那力道不小,可她仍是面無表情,彷彿那鞭子不是抽在她身上。

        那模樣讓男人更氣,未留手勁,一鞭又一鞭的往她身上狠抽。

        「我看你多能撐!不給我珍珠我就打到你給——」

        男人下手極重,即便那疼痛已超乎她所能承受,但她兀自忍著,拚了命的強忍著,驕傲的不讓自己落下一滴淚、倔強的不喊一聲疼,因為她的自尊不允許她向這兩個低下卑鄙的人類求饒。

        是,她確實不是人類,但她也不是妖怪,她復元的能力比兩者都還快上許多,不一會兒,男人鞭打出的第一道血痕,已不再流出鮮血,甚至已漸漸癒合。

        見狀,男人打得更起勁,然而她依舊無動於衷,這情景看在一旁較瘦小的男人眼中,不由得急躁起來。

        「大個兒,等等。」

        外號羅大個的男人喘著氣,停下了手上動作,轉身看向他,「張仁,你為何要我停下?我要打死這妖怪——」

        見他又要揮鞭,張仁忙再阻止,低聲道:「你這麼打下去不是辦法,她是妖,這點皮肉痛她怎麼會看在眼裡,恐怕就算打斷鞭子她也死不了。再說,她可是咱倆的金山,要真殺了她,咱們靠啥發財?」

        他這麼一說,羅大個這才醒悟,怒氣衝衝的將馬鞭扔下,低吼著,「那可怎麼辦?這妖怪要是真不哭,咱們也甭想發財。」

        這點張仁倒是不擔心,低聲又說:「這你別操心,你忘了咱們是怎麼得到這些珍珠的?」他抖了抖錢袋裡幾顆大小不一的珍珠。

        羅大個沒有張仁那般聰明,並沒有反應過來,反而搔著頭,不解的問:「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他的愚笨讓張仁皺起眉,目光往離他們不遠處紮營的商隊看去,不耐的說:「這兒有別人,不方便說清楚……」

        羅大個左右瞧了瞧,嗤聲道:「你也太謹慎了,那商隊離咱們少說有十個馬車遠,怎麼可能聽得見我們說話?你少賣關子了,快點說。」

        聞言,張仁眉頭皺得更緊,本想罵他嗓門大,早已引起他人的注意,卻笨得不知,可轉念想想,現在不宜吵架,因為他們已經夠引人注目了……

        他咳了聲,拉下羅大個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你忘了,咱們撈起這妖怪的那一天,船上不小心著了火,那妖怪一讓火燒著,便嚇得倉皇失措,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他這一提,羅大個總算想起,「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她怕火!那好,我這就用火燒她——」

        「小聲點!」見他拿起火把便要往牢籠裡扔去,張仁連忙抓住他的手,「等等,你先別急!」

        「又怎麼了?」羅大個不滿的問。

        「這還有別人!」他的臉色因這愚鈍的夥伴顯得難看至極,「他們可不知道她是妖,要是見咱們用火燒她,怎麼可能袖手旁觀?再說,這妖怪的眼淚便是珍珠的秘密,絕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最後一句話,他說得極小聲,音量小到風一蓋便聽不見。

        「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抓著頭,羅大個可著急了,一方面是想教訓教訓那妖怪,一方面則想著發財,錢當然越多越好,所以只拿到這麼幾顆珍珠,他自是不滿足,迫不及待想得到更多。

        見他那急迫的模樣,張仁知道,要是今兒個不讓他行動,他肯定會壞事,於是強壓著不耐說道:「先用布蓋著那妖怪,再拿著火把將她帶到林子裡去燒,走越遠越好,只要不引人注意,隨你怎麼燒都行。」

        聽他這麼說,羅大個可興奮了,便照張仁的吩咐,將原先覆在牢籠上的黑布罩下,與他合力抬著木籠往樹林深處走去。

        他們前腳剛走,遠處商隊裡的某個男人就睜開了雙眸,暗金色的雙眼直直盯著那片幽暗深林,雙眉擰起,「那女人的性子還真倔。」

        站起身,他循著他們走的路,跨步跟上。

        他跟著那兩個男人已有半個月的時間,一開始,是因為感覺到他們週遭環繞著雪國的氣息,本以為他們是雪國人,可後來他察覺到,真正的雪國人,是被囚禁在那被黑布覆著的簡陋牢籠裡的女人。

        很可笑,一個擁有術法的雪國人竟被人類禁錮著,甚至遭受毒打,這樣沒用的雪國人根本不配引起他的注意,也不配讓他一路尾隨而來,然而……

        在他第一眼看見她那一身的白,銀色的長發、雪白的肌膚、幽亮晶瑩的銀灰色瞳眸,以及那冰冷倔強的神態,還有即便身處險境,依舊不妥協、不被馴服的驕傲模樣,他就被吸引住了。

        那一眼,讓他著了魔,不由自主地跟在他們身後,甚至施術法混入商隊,佯裝成商隊的一員,並施展術法,透過那厚重的黑布,窺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是雪國人,是他的敵人,他不該在意她,更不該插手管她的事,但他就是無法遏止想接近她的渴望。

        男人不自覺地加快了步伐,而已經隱入樹林深處的張仁卻對身後的跟蹤者渾然不覺,羅大個更是因四下無人而肆無忌憚地用火把嚇唬此刻已被放出牢籠外的她。

        看著眼前耀眼的火光,那冷然的小臉有一瞬間變了色,但很快便回覆平常,淡然說:「沒用的,就算把我燒死,我也不會再掉一滴淚。」

        那回在他們面前落淚,是因為她剛剛失去了母親。

        幾日前,驟失至親的痛讓她無法承受,只能逃出冰城,誰知她卻失足掉下冰城後頭那萬丈高崖。本以為自己活不成了,沒想到那深崖兩旁長著樹木,橫出的樹梢緩衝了她自高空墜下的速度,最後她落入海中,飄流到琉璃之境的海域,被這兩個低下的人類給撈起。

        因喪母太過傷心,她忍不住流了幾滴眼淚,那些淚珠凝結成一顆顆渾圓飽滿、色澤華美的冰珠,冰珠對她無用,若落在雪國,不一會兒便讓白雪給掩沒,無人會在意,然而這樣的冰珠卻被人類當作珍寶,他們稱它為珍珠。

        為了爭奪那幾顆冰珠,兩個人類打了起來,手中的火把落地,沿著她的裙襬燒起……那把火就這麼傷了她的元神。

        她身為下任雪國女王,為了接納由母后那繼承而來的冰之晶,正忍受著自己元神與雪之女王元神相融所引發的不適,她的身體自是非常脆弱,才會讓區區一把小火給傷了,又因為元神受損,她無法動用術法,要不,憑這兩個人類,根本不可能禁錮她,將她當成禁臠對待。

        聞言,不只羅大個,就連張仁也變了臉色。

        他握緊手上的火把,一臉猙獰的威脅,「有沒有用,咱們試試看便知。」

        說完,便將那火把往她身上扔下,火勢很快便爬上她的身子,熱度一瞬間覆住她雙腿,灼燒著她的肌膚。

        這讓她變了臉色,捂著心口忍著痛楚,勉強施法化去火焰,但光是滅去這樣的火苗,便已讓她小臉蒼白。

        這情況讓兩個男人眼中閃過一抹恐懼,因為這是兩人頭一次見她使妖術,嚇得忙將手上僅剩的火把往地上青草揮去,草地在瞬間燃起一片火海。

        「可惡的妖怪!看、看這火勢你還滅不滅得掉!」

        藉由風的助長,火勢一發不可收拾,兇猛的火舌很快地將她圍起,那焚燒的熱度讓元神受損的她難以支撐,甚至連逃的力氣都沒有,身子一軟,眼看就要倒入火海中。

        然而,就在她倒下的剎那,那噬人的火焰突然間全數消失,而她軟倒的身子則落入一個結實的胸懷中。

        半睜著銀眸,她看見那原本在她身上燃燒的火焰不知為何竟轉移到那兩個人身上,心下一凜,她強撐著意識望向身後之人,警戒的問:「你……是誰?」

        「我?」他笑了笑,將她帶離那充斥著哀嚎慘叫的地方,一雙暗金色雙眸深深的凝視著她,手滑過她冰冷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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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發表於 2018-4-3 15:48:03
    第七章

        「我叫焰爍,你叫什麼名字?」

        她知道自己不該在不知對方是敵是友前就透露自己的身份,但在面對他的燦爛笑容時,她發覺自己抗拒不了,雙唇微啟,她啞聲回應了他。

        「冰楚依,我叫冰楚依……」

        驀地由夢中驚醒,冰楚依下意識撫著小臉,頰上殘留的溫度讓她一怔。

        難道不是夢?

        抬起頭,她正好看見消失在房門外的那一角赤紅衣擺,神色微凝。

        「女王?你醒了?」

        由屋外走進的白舞一見她醒來,忙打水為她梳洗。

        漱洗完,冰楚依下了榻,來到鏡台前,讓白舞替她梳理那頭長及腰際的銀發。

        沉默許久,她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方才……有誰來過?」

        其實她不需要問,也能猜到那身赤紅色衣袍的主人是誰,但她在意的不是誰來過,而是停留在她面頰上那溫熱觸感……

        她的問話讓白舞一愣,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她問了什麼,頓時不知該不該回答。

        見她不語,冰楚依斂下眼睫,索性直問:「焰爍來過?」

        她已點名,白舞當然不敢隱瞞,吶聲答覆,「是,他來過……」

        他來……做什麼?

        她本想問,卻又不想顯現出自己很在意,於是抿唇不語,任由各種猜測在腦中盤旋,突然間,她想起那真實得彷彿不像夢的夢。

        夢的細節歷歷在目,她記得那狂烈的火、記得那焚燒的痛、記得那兩個低下人類的面容,可偏偏……

        她記不起那和自己一樣有著銀白色長發的女人臉孔,更記不起那救她的男人容貌,她甚至想不起兩人唯一的對話內容。

        夢中的兩人像是和她毫無關係,卻又好似與她息息相關,彷彿那女人就是她,而那男人……

        再次撫上那早已回覆冰冷的臉頰,冰楚依連忙甩去腦中那荒謬的想法。

        清醒點!那只是夢,一個莫名其妙的夢!現在你該想的不是這個毫無意義的怪夢,而是如何讓那該死的男人付出代價。

        在白舞為她盤好發之後,她站起身,問道:「他在哪裡?我要見他。」

        「……他?」白舞愣了一下,旋即明白她指的人是焰爍,輕聲說:「應該在隔壁房,我去請他過來。」語畢,她轉身步出房外。

        隔壁房?

        得知那可恨的男人竟與自己只有一牆之隔,她說不出浮上心頭那複雜又異樣的情緒為何,可她清楚那摻雜在其中的濃烈恨意。

        從她懂事以來,炎國與雪國已水火不容,雖不知兩國為何敵對,但身為雪之女王,她和子民一樣,仇視著與他們相剋的炎國,而且這些年來,炎國侵略雪國的行徑益發惡劣張狂,更加深了兩國之間的仇恨。

        而今,焰爍更是囂張的擄走她這雪之女王,將她囚禁、凌辱,藐視她的尊嚴、踐踏她的高傲!

        她無法忍受這些屈辱,更加無法忍受他這幾日的對待。

        她不懂他究竟為何要擄走她,她已被他囚禁半個月的時間,除了頭一日,他對她說著她聽不懂的話、殘酷的凌虐她,之後,他就像消失一般……

        不,不是消失,他只是沒再堂而皇之出現在她眼前。可她卻一直感覺得到他的存在,就像方才他趁她熟睡之際出現在她房裡,而且不僅如此,她已不只一次瞧見焰爍躲在暗處,遠遠的看著她,那眼神複雜,有著痛苦、自責及濃濃的……

        驀地閉上雙眸,再次睜開時,他那憂悒的神情已被她拋諸腦後,心口莫名的緊縮感也隨之散去。

        總之,她要見他,她不想像個獵物一樣,成日讓人盯視,時時刻刻防備著,她今日要問個明白,他究竟想做什麼。

        「你找我?」

        低沉的嗓音驀地打斷冰楚依的思緒,回過身,她看見焰爍那與初次見面時的抑鬱有著天壤之別的爽朗神情時,雙眉不由自主的擰起。

        她沒想過他會以這樣的表情出現在她面前,那模樣……自在得就像兩人之前從未交惡,就連問候都是那般隨意,這反讓她心生警戒,認為他在打什麼鬼主意。

        「是,我找你。」看著迎面而來的高大身影,她微抬下顎,身子筆直而立,不允許自己退縮。

        「有事?」來到她面前,僅僅隔了一寸之距才停下腳步,斂下金眸,焰爍定眼凝望著她高傲的表情,唇角微揚。

        他怎麼會以為是這女人變了……是他被那自以為的背叛給矇蔽,才會以為是她變了,殊不知,變的是他,是他太過愚笨,才會忘了這讓他一見傾心的驕傲、一眼定情的倔強……

        就算她永遠想不起他們過去經歷的事也無妨,因為他會一點一滴的為她創造新的回憶,屬於他們兩人的回憶。

        冰楚依渾然不知焰爍心裡所想,只覺得他靠得好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噴灑出的氣息,是那麼灼熱溫暖,熨燙著她的心……

        她不曉得是那溫暖氣息讓她想退縮,抑或是他的貼近讓她感到不自在,忍不住想挪動腳步好離他遠遠地,但她不能退開,只要退一步便是示弱,她的驕傲不容許她表現出退縮模樣,於是她咬牙忍住衝動,抿著唇,冷聲說:「我問你——」

        「傷都好了?」

        冰楚依甫開口便被焰爍打斷,他甚至主動拉過她的手,挽起她的衣袖,在她纖纖手臂上來回撫摸、察看。

        「看來是全好了,連疤痕都沒留下,其他地方呢?也好了?」說著,他已彎下腰準備撩起她的裙襬。

        這行為總算讓傻住的冰楚依回過神,她憤然地揮去他的手,斥罵道:「你這是在做什麼你這無恥的傢伙別碰我!」

        「無恥?我?」焰爍一頓,絲毫不覺自己有錯,揚眉說:「我只是想確認你的傷勢復元狀況,沒有別的意圖。」

        冰楚依並沒辦法認同他的說法,她全神戒備著,還一連退了好幾步,她的驕傲沒法子用在這無恥的男人身上。

        寒著一張小臉,她沉聲說:「我傷勢如何幹你何事?是想確認我能不能再承受你的折磨?繼續施行你所謂的『凌遲』?」

        這話讓焰爍不禁一愣,難得她會主動找他的喜悅之情頓時冷下,俊顏上的神采也於瞬間黯淡。

        他怎麼會忘了……在他得知她背叛的真相後,可以懊悔、可以自責、可以試著彌補,然而對忘了一切的楚兒而言,他們仍是仇敵,更何況他不久前還傷害過她,她怎麼可能會輕易放下這新仇舊恨?她肯和他說話,他就該滿足,不該有更多的奢望……

        他瞬間變得陰鬱的神情讓冰楚依莫名感到一陣心痛,卻也讓她自在許多,比起面對他飛揚的神色,她似乎比較能應付此刻沉下臉的他。

        她刻意忽略焰爍臉上的複雜神色,低聲又說:「我不管你怎麼想,也不管你打什麼主意,我找你只是想問清楚,你打算如何處置我?還有,這究竟是哪裡?」

        自從她清醒後,他們便一直待在這,她不明白他為何不馬上架著她們回炎國,好向他的子民彰顯他的「戰績」,而是待在這兒,一待便是半個月,她搞不懂他究竟想做什麼,但她也不想猜,索性直接問他,她可以任憑他要殺要剮,但要先弄個明白。

        聽見她的問話,焰爍臉色更沉,嘶啞的低喃道:「看來你真的什麼都忘了,就連我們曾經住餅一年的地方都忘了,徹底的忘了……」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僅是深深望著她,許久,他才收回那抹眼神,落寞地回到自己房間。

        興許是焰爍的身影太過孤獨,這一閃神,冰楚依發覺自己竟忘了繼續逼問他,只覺得心底隱隱發疼,雙眼更始終盯著那落寞身影,直至他離開她的視線。

        「我真不懂你在想什麼,難道你忘了白舞說的話?」

        焰攻當真不明白,明明白舞說過不能讓冰楚依想起之前的事,可偏偏王兄堅持待在他與她住餅整整一年的故居,甚至經常便往冰楚依那兒跑,毫不退縮的去碰她那根刺人的冷硬釘子,他不懂王兄究竟想做什麼。

        「我沒忘。」專注看著手中地圖,焰爍頭未抬,低聲回道。

        「你要是沒忘,就該離那冰楚依遠一些,」他瞪眼,皺眉又說:「她要真想起你,到時萬一就像白舞所說的,她不願再回雪國,你要從哪找一顆冰之晶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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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8-4-3 15:49:20
    第八章

        依他王兄對冰楚依的執著,要是那女人真有什麼三長兩短,他不瘋掉才怪,所以他得提醒王兄,要他別太情不自禁,免得真的害冰楚依成了廢人,到時他恐怕也會回覆成三年前那個封閉心靈、生人勿近的狀態,和成了廢人的冰楚依沒兩樣。

        焰攻本以為他這麼說會讓王兄清醒些,沒想到王兄竟這麼回他——「搶回來。」抬起頭,焰爍勾起一抹笑,沉聲道:「我說過,我會幫她奪回屬於她的一切,當然也包括她的元神——冰之晶。」

        「什麼你是說——」發覺自己音量太大,焰攻忙壓低嗓音,低聲問:「你要再一次潛進雪國?不,你的意思是要潛進冰城」

        怪不得王兄要白舞為他畫張冰城的內部地圖,原來他早有打算……

        「對。」低頭繼續探究手中這張錯綜複雜的城圖,他答得輕描淡寫,甚至補上這麼一句,「你待在這幫我照顧楚兒,我一個人去。」

        「你你你——開什麼玩笑」壓著因慌亂而劇烈起伏的胸膛,焰攻瞠大雙眼,不可置信的喊道:「你瘋了潛進敵國擄走他們的女王已經夠瘋狂了,你竟還想潛入冰城盜取雪國的鎮國之寶就算你是炎帝,也不可能同時對付這麼多雪國士兵,更何況那裡還有三名擅長使用邪術的長老,不行!你不能去,這麼做太冒險了!」

        兩國的鎮國之寶——天火與冰之晶,便是兩國之王的元神。

        雪國傳承的方法是世代輪替,在上一任女王辭世前,會將冰之晶交予繼承者,冰之晶會吞噬繼承者本身的元神,將之吸收並取而代之,在繼承者體內共生共息。

        天火的存放方式則和冰之晶不同。

        炎國人擅長用火類術法,能將火變換成任何型態,天火也是。炎國人的護體焰鎧雖能焚燒任何近身的物品,護身能力卻比不上雪國人的冰蠶,所以為免天火受到損傷,歷代炎帝並不會將天火納入體內,而是藏在只有炎帝才知道的密室中。

        這也就是焰攻所說的冒險之處,隻身潛入雪國那樣敵人環伺的地方,若被他們發現進而追擊,焰爍沒有天火相助,絕不可能全身而退,可若是帶上天火,又有被奪的危險……天火可是炎國的鎮國之寶,若是雪國成功奪走天火,並趁勝追擊,出兵攻打炎國,那他們只有乖乖投降的分了。

        「放心。」擱下那已熟記在腦中的地圖,焰爍挑眉道:「若我不幸被擒,炎帝這個位置……」

        他站起身,拍了拍焰攻的肩,勾起一抹笑,「就是你的了。」

        言下之意,他並不打算帶上天火,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連下任繼承者都挑選好了,安排得妥妥噹噹。

        「什麼」焰攻一聽,驚駭得連退三大步,更急忙揮手,「不!我不要!我還想過自由自在的日子,王兄,你別說笑,別摧殘您唯一的皇弟。」

        這比天火被盜還令人害怕,嚇得他連連說不。

        「我沒說笑。」斂起笑容,焰爍沉聲交代,「我剛說的是旨意,聽好,若我當真回不來,炎國就交給你了,還有楚兒……」

        那清冷孤傲的嬌顏浮上心頭,俊顏一凝,神情瞬間變得萬分嚴肅。

        他沉聲又道:「……她就交給你了,我要你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照顧她,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幫她奪回冰之晶,助她奪回雪國,聽見沒?」

        他的神情嚴肅、語氣沉重,彷彿在交代遺言,讓焰攻很不安,皺眉問:「你非去不可?」

        他知道這肯定白問了,但他仍抱著一絲希望,希望王兄能放棄涉險。

        「非去不可。」金色眼瞳閃爍著再確定不過的堅定色彩。

        如果救不回冰楚依,他寧可放棄所有,包括他的權力、擁有的一切,以及他的……命!

        「你……」見他如此堅定,焰攻不禁將原本到了嘴邊的話又吞回肚裡,重重嘆了口氣,低聲問:「你打算何時出發?」

        「等探子回報雪國目前的情況後就動身,若無意外,五日後出發。」他得趁雪國仍陷在失去女王的慌亂期間潛入冰城。

        「這麼快?」聞言,焰攻臉色丕變,雙眉緊擰,沉默許久才又開口,「好,我答應你接下炎國這個重擔,但是冰楚依……」吸了口氣,他望進王兄的雙眸,大聲的說:「她是你的女人,自己的女人得自己照顧,我不負責,如果擔心她、放不下她,那就要活著回來,就算只剩半條命,你也要回來!」

        這片遼闊大地正逢夏日時分,豔陽高照、氣溫炎熱,讓生長於終年遭白雪覆蓋的雪國的冰楚依十分不適應。

        濕熱的氣候容易讓人感到煩悶,尤其是對被人囚禁的她而言,更是心浮不已。

        雖說焰爍沒有限制她的行動,而且這能住上百來人的宅子,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若要認真逛上一圈,少說也得花上一個時辰,但她卻對走出房門一點也提不起興致,一方面是因為無法適應這樣的氣候,一方面則是不想遇見那讓人摸不著頭緒的男人,可偏偏——「女王,他又來了。」白舞極小聲的附在冰楚依耳邊說道。

        這話讓雙眼緊閉著歇息的她倏地擰起一雙漂亮的柳眉,等雙眸一睜,那耀眼的紅便已映入眼簾,那個她避之唯恐不及的男人就在眼前,離她不到一寸。

        「怎麼這副提不起勁兒的模樣?哪裡不舒服嗎?」焰爍垂首,凝看著斜躺在長榻上的人兒,柔聲問。

        冰楚依沒反應,甚至視他為無物,直接閉上雙眸,假寐。

        似乎早已習慣她冷然以對,焰爍挑起眉,向白舞示意要她先退下,並對床上的人兒柔聲說:「怎不說話?」

        奈何美人不僅依舊相應不理,這會兒更乾脆將身子一扭,用美背招呼他。

        這舉動讓焰爍勾起了笑,彎下身,唇輕附在她耳畔,啞聲說:「看起來是真的不舒服,該不會是病了……」

        說著,熱燙的唇直接吮抿住那雪白小耳,極輕的啃咬著。

        瞬間,冰楚依只覺一股酥麻的顫慄感由焰爍咬吮住的耳骨流竄至全身,緊閉的銀眸倏地睜開,她翻身一躍,拉開兩人的距離,隻手捂著被他碰觸過的小耳,回身怒瞪著他,「你做什麼」

        這無恥卑劣的可惡男人!他究竟想做什麼她受夠了!受夠他這莫名其妙的態度、受夠他讓人摸不著頭緒的想法、受夠他動不動便對她……

        一股羞憤感湧上心頭,眼前浮現那些她不想回想,卻不時浮上腦海,更時刻佔據她思緒的親暱畫面……

        她恨不得兩人不要見面,偏偏這可惡的男人就是要和她唱反調,她表現得越厭惡,他就越是愉快,每日非得來逗弄她一回才高興。

        她不是他的玩具,他也休想將她當成玩具,恣意妄為!

        「沒什麼,只想看你是不是病了。」他答得簡單,聽的人卻火冒三丈。

        冰楚依眯起美眸,連連深呼吸數次,調整好自己的呼息後,她才終於壓下心頭怒火,能寒著聲道:「聽著,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可我想你擄我來無非是為了冰之晶,但不管你信還是不信,冰之晶不在我身上,所以別再使出那些讓人厭惡的招數!」

        她原本沒打算這麼快攤牌的,但這男人實在太我行我素,她得遏止他的行為才行,況且她不是他後宮裡的女人,他無權對她做這些親暱的動作。

        不過,如果他妄想她會和一般女人一樣臣服在他腳下,那他就錯了,他可以省省他那套關懷備至、噓寒問暖的哄女人花招,因為她不是那種會被男人的花言巧語給迷得暈頭轉向的蠢女人。

        所以,與其每日受他騷擾,她倒不如掀自己的底,要他別在她身上白費心機,因為他想得到的東西壓根就不在她身上。

        但冰楚依怎麼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

        「我知道。」見她像躲害蟲般離他極遠,焰爍並不以為意,長腿一邁就朝她走去,「我在擄來你那日便已知道,冰之晶目前並不在你身上。」

        聞言,冰楚依一怔,頓時忘了閃躲,美眸微帶驚愕地瞪著來到她眼前的男人,思緒在千回百轉後驀地恍然。

        是呀,在他知道她沒有冰蠶護體那日,他應該就已察覺到她的異狀,知道她身上沒有冰之晶,那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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