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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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人来找父亲铸剑。父亲是最好的铸剑师，他曾经说：剑是有灵魂的，剑的灵魂不在剑的本，也不在剑客，而在铸剑师。
    那些来铸剑的人总是不惜千金的打造一把剑。他们说：每一个剑客都要有一把属于他自己的剑。因为剑是有灵魂的，剑的灵魂在剑客的。所以剑客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他们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剑。
    只是他们错了，剑的灵魂并没有在他们，而是在父亲。他们相信的是一把只知杀戮的冰冷铁器。
    有一伙剑客来找父亲，让他铸一把天下第一的剑。父亲说：没有天下第一的剑，只有天下第一的剑客。他们不屑的笑了，其中一个对父亲说：如果你铸不出来，那你就得死。
    几天后，父亲给了我一把青光闪闪的剑，让我离开这里。我问父亲为什么要离开这里，父亲没有回答我。他只是握住那把剑对我说：剑本来就是用来杀人的，无所谓有没有灵魂。记住你要做一个剑客。永远不要做铸剑师，一个铸剑师最大的耻辱就是死在自己所铸的剑下。我望着手中的剑，再抬起时父亲已经离开了，他的背影在风中是那么的凌冽。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只是我没有离开，我躲到了父亲的房间。
    临近中午的时候，那群剑客来找父亲。父亲把铸好的剑给了他们。他们举起剑下的打量，其中一个问：我们怎么知道它就是天下第一的剑？父亲说：只要你是天下第一的剑客，那它就是天下第一的剑。那个人举起了剑，他对父亲说：我听别人说，如果用铸剑师的为一把剑开锋，那把剑就会变神兵利刃。父亲望着他没有说话，凌冽的背影在风中是那么的孤寂。那个人挥起了剑，然后父亲就倒下了，鲜红的在他的下蔓延。那伙剑客望着殷红的剑刃，狂笑着离开了。
    父亲死了，带着一个铸剑师最大的耻辱死去了。我望着躺在泊中的父亲，抑制不住的哭了。
    这时候我看见了他，他说：剑客是没有眼泪的。我望着他，我认识他。他的那把剑是父亲为他铸的。我记得他铸那把剑没有花一两银子，他只是和父亲喝了一的酒，天亮后便拿着剑离开了。
    他望着泊中的父亲，深遂的眼眸没有流露任何的感。不知过了多久，他提起了跪在地的我。暮西沉，他在庭院的角落埋葬了父亲，最后带着我离开了。
    他带我来到一座荒僻的孤山，然后不吭一声的开始舞剑。最后他望着呆在原地的我，留下食物后便没有了踪影。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最后我拿起了我那把沉重的剑，一下又一下的挥了起来。
    之后他每天都会在暮西沉的时候来到这里，依旧是一声不吭的舞剑，然后离开。我总是在他离开后一遍又一遍的舞剑，直到暮四合。
    我不知道这样的过了有多久，只是山的花开过了一季又一季，直到有一天他没有再来。我在这里等了他半个月的时间，他始终没有出现，我知道他不会再来了。
    我离开了孤山，来到了父亲的铸剑坊。我不知道我已经离开了多久，只是铸剑坊变得很破旧了。我站在父亲的坟前，一动不动。直到暮西沉，我离开了铸剑坊。
    我花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打听到了那伙剑客的下落。
    当我的剑划过第一个剑客喉咙的时候，我看见他的剑已经出鞘了半截。剑客总是把剑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因为他们能够相信的只有那么一把剑。其实剑客是这个世最胆怯的人，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死亡。
    当我找到第二个剑客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放下了剑。我在他的面前拔出了剑。他的角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我知道他是想问我是谁，只是想杀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是谁都没有那么重要了。我挥起了剑，他喉间的鲜喷洒而出。
    从里面的房间走出了一位女子，她的手里拿着一把剑。但她显然不是一个剑客，因为她连剑都拿不稳。她望见倒在地的剑客，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她说：你杀了我的父亲。我望着她冷冷道：他该死。她望着倒在地的父亲没有说话。她知道父亲结仇太多，尽管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剑客。只是剑客是没有退路的，放下剑只会让一个剑客死得更快。
    她抬望着我坚决的说：可他是我的父亲。然后他就举起了剑朝我刺去，我只是随手挥起了我的剑，她便跌到在地。我望着倒在地的她，忽然好想去扶起她。只是我什么都没做，我转过，淡漠的离开了。
    之后的几天她一直跟着我，好几次她都想杀我，只是都没有功，最后我打断了她的剑。她望着地的断剑，她说：我会找到一把最好的剑，然后杀了你。
    其实这个世有很多事是没有原因的。就像她明明知道她父亲的剑沾满了鲜，死在另一把剑下是他作为一个剑客的宿命。可是当这个剑客倒在另一个人的剑下时，她还是要杀了那个人。因为倒下的那个人不止是一个剑客，还是她的父亲。
    我在一家客栈等了一下午。暮西沉，我拿起剑走出了客栈。她就跟在我后面。我没有回，我说：我会回来的。然后她真的就没有再跟来。
    又一个剑客死去了。当我的剑刺破他的喉咙时，他的喷洒了出来，染红了我的剑。他倒下了，可他的手还紧紧的握住自己的剑。其实剑客都是孤傲的，他们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放下自己的剑。
    我回到了客栈，却发现她死在了房间，鲜染透了她的衣裳。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好像是自己最柔嫩的地方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剑。那一，我杀光了客栈所有的人。
    我把她葬在了孤山。我才发现，我对她真的是一无所知，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我望着父亲给我的那把剑，剑刃已经覆了一层暗淡的殷红，我不知道这把剑已经沾染了多少个人的鲜。
    其实一把剑是不可以用太长的时间的。用的时间长了，它就会嗜，走火入魔。
    我又来到了父亲的铸剑坊，只是这一次我没有带父亲给我的那把剑。我要铸一把剑，一把完全属于我的剑。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铸一把剑。我轻轻地舞起了剑，剑刃摆动，就像是一条灵动的毒蛇。我望着我的剑，我想这不再是一把杀人的铁器。而是一把剑，一把有着灵魂的剑。
    我回到了孤山，暮西沉。我忽然发现我已经很久没有在这里舞过剑了。我拿起我的剑，一遍又一遍的舞了起来，直到暮四合。
    之后的很多天一直有剑客来杀我，只是他们再也没有下过这座孤山。我才知道，是因为我杀了整个客栈的人，有人花十万两白银买我的命。来到剑客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人拿走那十万两。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也来了。
    当我的剑指向他的喉咙时，他忽然就笑了。他说：你为什么不动剑？我望向西面的天空，暮西沉。我退回了剑，开始舞剑。他望着我说：剑客是没有感的，他们不会相信任何人，他们相信的只有那些不会背叛自己的东西。我对他说：可以再舞一次剑吗？他望着我没有说话，然后他舞起了剑。我和他舞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我的剑刺入了他的喉咙。
    其实剑根本就没有灵魂，它只是一把杀人的铁器。我望着我的剑，我发现它的剑刃是那么殷红，是那种比鲜还有浓艳的殷红。我知道我不会再用它了，我把它弃入了深渊。
    我在父亲的铸剑坊又铸造了一把剑，只是它实在是太过粗糙与厚重，就像是一块废铁。我拿着它站在父亲坟前，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我来到了杀死了父亲的那个剑客面前，他正在舞剑。我望着他的剑说：你有一把好剑。他得意地说：这是一把天下第一的剑，它是用一位铸剑师的开锋的。我拿出了我的剑。他大笑，他说：你要用这块废铁来杀我？我没有回到他，我挥起了我的剑。然后他的剑就断了，接着他就倒下了。
    我不知道已经在孤山待了多长的时间。我每天都会在暮西沉的时候开始舞剑。只是我没有用任何的铁剑，我用的是一把木剑。我想这会是我最后的一把剑。
    我已经记不清她在这座孤山躺了多长的时间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是想要杀我。我把我的剑全都埋在了她的坟前，我希望可以有一把剑能让她杀了我。
    我不知道已经在父亲的坟前站了多久。我望着铸剑坊，我想我再也不会用剑了。也许我本就已经为了一把冰冷锋利的剑了。暮西沉，我离开了铸剑坊，后事一片火光冲天。
    不久前，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只雕，从此就再也没有离开。我不知道它在这里已经多长时间了。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一生陪伴我最多的，竟然会是一只雕。
    我一直都在等，等一个能杀死我的剑客。只是他一直都没有来，我想我这一生是等不到他了。
    已经很久没有人过我的名字了。我也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了。其实也无所谓了，不管我什么，这个世都不会有人认识的。
    有人说每一个剑客都要有一个名字，这样死在剑下的那些亡魂才能瞑目。我不想那些倒在我剑下的人死不瞑目。我望向暮西沉的天际，喃喃道：独孤求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