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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颠覆笑傲江湖>>(已完结)——穿越系大神:月关作品(穿越笑傲江湖世界很赞的金庸同人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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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2:30:08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一十五章 真爱无香(下)

       仪琳听了一喜,刚刚抬起头来,就听“呼”的一声,原本坐在身边的吴天德还没有站起身来,整个人已贴地扑了进去,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出来的,而且速度奇快,只见他身影逝处,好似有一群发了疯的黄蜂,紧随着他的身子卷了进去。

        仪琳定睛一看,才晓得那是被吴大哥捻了一地的黄花,被他身形带起,龙卷风般随了进去。仪琳已受母亲指点过回声谷的轻功身法,但是见了吴天德这种身法速度,恐怕就是母亲来了,也做不到他的一半,实在是恐怖已极。

        她也急忙起身,追了进去。到了朱静月卧房前,只见蓝娃儿、曲非烟也急得热锅上的蚂蚁般在门口打转,吴天德一手高举着枝桑葚花,跳着脚地问:“孩子呢?我老婆呢?快让我进去!”

        两个满脸福态的老妈子堵在门口,笑呵呵地道:“大老爷,您别急呀,里边正给孩子洗澡呢,大人孩子都受不得风,您就再等会儿吧,恭喜大老爷啦,是个大小姐!”

        吴天德听见大人孩子都受不得风,虽然两只脚跟都提了起来,好象随时都能冲进去,却是动也不敢动,只是站在原地傻笑不已。

        蓝娃儿呵呵地笑着,跳着脚道:“我当阿姨啦,我要当阿姨啦,孩子拿出来,先给我抱抱”。

        吴天德用花在她头上敲了一记,嗔道:“什么拿出来,是抱出来,呵呵呵”,说着自已先笑了出来。

        曲非烟、仪琳在一边注意观察吴天德神色,见他听说是个姑娘,脸上却欢喜如初,丝毫没有不悦,便把替静月担的心事放下,也跟着笑了起来。

        吴天德觉得好象等了一百年那么久,正要忍不住再催问,忽然听见房中一片嘈杂:“哎呀,夫人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快点快点,王妈妈快伺候着,夫人是双胞胎呢!”

        吴天德直眼道:“双双胞胎?”忽然一把拉住一个老妈子,急道:“我不用照顾,你去照顾我老婆,快快快,老婆老婆双胞胎?”

        仪琳、曲非烟张合着嘴,好象离了水的鱼,却发不出声音来,蓝娃儿一双眼睛也瞪得比月亮还圆,忽然一声娇呼,嚷道:“好厉害,静月姐居然一生生两个!”看她赞羡的神情,好象恨不得生孩子的那个人是她才好。

        那老妈子被吴天德抓得手臂直疼,哎哟着挣脱了他手,哭笑不得地道:“老爷您别急,里边伺候的人多着呢,老爷夫人洪福齐天,多子多孙,一定平安无事,吴老爷就别担心啦!”

        吴天德原地打着转儿,喃喃道:“不担心,不担心,里边伺候的人多,吴老爷不担心!”瞧他那神经兮兮的样子,连蓝娃儿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瞧了半天,曲非烟忽然担心地道:“吴大哥,你没事吧?”

        吴天德两颊上汗珠儿涔涔落下,太阳穴突突乱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没有事,当然没有事,怎么会有事?呵呵呵”,他傻笑半晌,忽然又一把拉住那老妈子,焦急地问道:“怎么里边没声音?小孩子不是会哭的吗?他怎么不哭?”

        他话音刚落,好象是给他的回答似的,室中一声嘹亮的哭声传了出来,然后就听见一个老妈子用更高的嗓门嚎叫起来:“是位小少爷,吴老爷,是位小少爷哇!”

        曲非烟、仪琳听了哇地一声,居然抱在了一起又笑又跳,吴天德彻底石化,半晌才反应过来,呆呆地道:“这叫啥来着?呃龙凤胎,对对,这叫龙凤胎!”受惊过度的他也不知道是解释给谁听,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胡话。

        蓝娃儿笑眯眯地望着他,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感动:原来做母亲是这么伟大的一件事,创造一个生命,可以让吴大哥这样的英雄震撼成这副模样

        吴天德终于被允许进屋,他急步走进房中,那室中忙碌的人一个也不去看,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床上。朱静月躺在被中,只露出一张苍白的、额头沁满汗珠的脸庞,可是那种幸福、满足的神彩,却比太阳还要灿烂。

        看到吴天德关切的目光,朱静月探出一只手来,又虚弱地垂下,脸上露出满足而骄傲的微笑。吴天德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汗湿的双手握住她的小手,四目相望,许久未发一言,无限的深情却已印入彼此的眼底。

        过了半晌,曲非烟忽然格格笑着,怀里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小小的花布包裹走过来,兴奋地道:“吴大哥,快来看,这是你的宝贝女儿!”

        吴天德急忙站起身来,只见里边睡着一个皮肤白晰的小娃娃儿,甜甜地酣睡着,不时地嘟动一下嘴角,好象在发出浅浅的笑意,浑然不知她的老爹紧张得好象刚从水里捞出来。

        吴天德紧张的手足无措,想去抱,又不敢碰她,朱静月虚弱地说:“抱过来,给我看看”,曲非烟嗯了一声,抱了孩子轻轻放在床上,吴天德这才长吁一口大气。

        一个老妈子说道:“老爷,来看看小少爷!”,吴天德忙抢过去,那小孩子已扎上了脐带,老妈子正给他包着被子,小家伙看来十分强壮,不断地挥舞着手脚,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睛居然是睁着的。

        吴天德吓了一跳,忙问道:“他怎么睁开眼睛了?小孩子不是一出生就闭着眼睡觉么?”,老妈子笑道:“不是的,老爷,身子强壮的小孩子,一出生就会睁眼睛的,你瞧小少爷多结实,和老爷一个模样!”

        吴天德歪着脑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他哪里和自已一个模样,那小小的、白白胖胖的身子嫩得能掐出水来,害得他碰都不敢碰一下,就这样还叫结实?

        实在无处可碰,他忽然伸手轻轻握住了那小家伙的一只手臂,好细的手臂,似乎食指拇指一环就能扣过来。

        他的手指更细,吴天德心惊肉跳地看着:怎么手指这么细?感觉比火柴棒也粗不了多少,还有些半透明的感觉,老天!这么细还不一碰就断了?吓得他连忙又放了手,小娃娃似乎有些不悦地挥了挥手,又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看着老妈子浑不在意,十分“粗暴”地将儿子的手脚按在身边,绑进包裹里,看得吴天德又是心疼又是害怕。

        吴天德整整一天一夜就陪在静月和儿子女儿身边,不过他可没福气抱他们,单是蓝娃儿三个人已经抢得不可开交了。

        夜深了,宝贝儿子刚刚吃了奶又睡了,朱静月望望身边的吴天德,又看看大床中熟睡的一对宝贝,甜笑着对吴天德道:“天哥,想好给咱的儿子、女儿起什么名字了么?”

        吴天德一呆,前两天倒是想过许多很威风的名字,偏偏现在一个也想不起来了。他定定地注视朱静月那美丽的脸庞良久,想起自已际遇之奇,莫过于此。有谁会想到,自已一个埋头在伙房中的厨师会穿越古今,来到笑傲江湖的世界,创下一番传奇,娶得如此娇妻,还有了这么可爱的一对宝贝儿?

        他想了想,宠溺地看了看那对熟睡的娃娃,对朱静月轻声笑道:“女儿叫笑笑,儿子叫傲傲,他们的大名就叫吴笑、吴傲!”

        朱静月重复了一遍,低低地笑了起来:“笑笑?因为女儿爱笑么?呵呵,我可不喜欢儿子太骄傲呢!”

        吴天德挑了挑眉,认真地道:“不是要他傲,是要他将来面对任何人时,都有傲的本钱!”

        他微笑着望望一对儿女,心道:“笑傲江湖!你赐给了我新的生命,我就用我一对儿女的名字来纪念你吧!”

        天渐渐亮了,朱静月的脸色渐渐不舍起来,她抓着吴天德的手摩挲着自已娇嫩的脸颊,痴痴地说:“天哥,嵩山五岳大会就要开始了,你是剑宗掌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门下弟子们独自支撑大局,要是再不去,就赶不及大会了,你是不是一早就要走了?”

        吴天德歉然地望着她,半晌才点了点头,艰涩地说:“对不起,月儿!”

        朱静月轻轻地笑了,说道:“傻哥哥,反正参加了大会,你马上就会回来嘛,在这个世上,你总要做些事的,你付出了,也同时获得了荣耀、尊重和权利,我为我的男人感到骄傲,你有什么抱歉的呢?”

        她痴痴地望着吴天德,好久才道:“带上仪琳和娃娃吧,她们二人都学过你的独孤九剑,去了是一大助力,家里这么多人,伺候得无微不至,有非烟妹妹陪着我就好”。

        吴天德吃了一惊,说道:“我只是去参加五岳大会,带上她们做什么?让她们都在家里陪你!”

        朱静月轻轻而坚定地摇了摇头,低声说:“我要你安全回来!天哥,那天你和封大哥他们的谈话非烟都听到了,是不是那个姓左的不怀好意?我虽然一直没有机会动武,但也看得出练了九剑的娃娃武功进境有多大。仪琳本来是差些的,但她学了回声谷独门轻功,现在也不在娃娃之下,有她们帮着你,胜算大些。好天哥,这回听我的,别让我牵挂,好么?”

        吴天德张了张嘴,迎上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嗯,我听你的,天哥哪一回不听月儿的话?你别操心了,多睡一会儿吧”。

        朱静月听了这才嫣然一笑,满意地合上了眼睛

        天亮了,朱静月睁开眼睛,只见曲非烟双手托腮,正坐在床边,眸中不由闪过一丝失落,轻声问道:“天哥走了?”

        曲非烟点了点头,说道:“嗯,天哥哥见你睡得正香,不肯将你唤醒,他说他一定尽快赶回你的身边”。

        朱静月微微一笑,扭过头去,忽然瞥见枕旁放着一枝可爱的花枝,上面结满了细小的淡黄色花蕊,她拈起花枝,凑到鼻端一嗅,那花却淡淡的,没有一丝香味。

        朱静月神情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周王府那个冬天,当一夜缠绵之后,清晨时乍一睁眼,枕边也放着一枝花,一枝红艳如火的梅花,那花也是清淡隽永,并无香气。

        朱静月唇边溢出一丝满足的笑意,轻轻吟道:“心径悠悠,真爱无香,有夫如此,今生何求?”

        ********

        近午时分,一骑快马飞驰进华山吴府。

        闻讯赶来的曲非烟见是一个肌肤吹弹得破、身材纤秾合度的大美人儿,不由微泛醋意:“难道是吴大哥在外边惹下什么风流孽债,人家找上门来了?”

        她正要问这女子姓名,忽然感觉一阵眼熟,心中不由一惊:这女子相貌好熟,记得爷爷曾带自已去去昆仑山传授一位大人物七弦琴法,难道这人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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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2:31:03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一十六章 玄冰古洞(上)

        吴天德离开华山时,知道离五岳大会召开之期不远,因此与仪琳、蓝娃儿快马加鞭,直奔嵩山。吴天德、仪琳骑术不佳,这样连日纵马急驰,一番苦头自然也没少吃。

        这一日赶到了嵩山脚下,已是旭日当空,虽然恰是嵩山五岳大会召开之日,但时辰上已有些晚了。三人急急上山,但见山势雄奇、林木苍郁,这嵩山景色虽无华山之奇,却更见名山之气概!

        太室山、少室山峰峦奇秀,两峰对峙相去不过三十里,太室雄伟庄严,少室瘦削灵妙。山阴沟阳一带,直达龙潭、卢岩两寺,更多奇景,端的是卧虎藏龙之地!

        在少室峰下,万松丛中,便是天下武功主流的发源之地,武林九大门派之首,嵩山少林寺!

        此番三人来的是太室山嵩山剑派,这里地势比少室山更加难行,到了山下吴天德便下马与仪琳、蓝娃儿牵马而行。

        这次嵩山五岳大会左冷禅广发英雄贴,不知来了多少英雄豪杰,但三人来得晚些,山路上已不见有江湖中人活动。

        松风习习,云影天光,眼看再有一个时辰就到正午。吴天德心知此时五岳大会已经开始,所以甚是着急,可是是山路原本难行,方才又不曾将马匹寄放在山下,这时牵马而行更显缓慢。

        堪堪走到一处密匝的松林,忽然远远传来一声娇叫:“吴天德、吴掌门”,吴天德听见声音从身后传来,扭头一看,只见一道翠绿的人影儿纵跃如飞,如履平地般飞掠而来。

        吴天德瞧清那女子模样,不禁吃了一惊,连忙止住了脚步,只见那少女疾步掠至,隔着三丈多远凌空一翻,姿势异常曼妙地落向他的身前,衣带飘飘,犹如飞天一般,这人正是日月神教圣姑大小姐任盈盈。

        任盈盈今日穿了一身翠绿的衣衫,不知是不是因为衣裳颜色的缘故,愈发显得肌肤胜雪、娇媚动人,眉目之间也多了几分活泼清新之气。

        她一路急奔而来,俏丽的脸颊略泛桃红,瞧清吴天德模样,她脸上露出一丝喜悦,说道:“果然是你,远远瞧着便像,幸好追上了你”。

        她目光一闪,瞧见蓝娃儿、仪琳两人,后边的话便吞了下去。吴天德见她模样,微微一笑,扭头对蓝娃儿道:“娃娃、仪琳,你二人先行赶去山上,见了赵师兄、孙师兄他们就说我马上就到,有什么事先拖着些!”

        蓝娃儿瞟了任盈盈一眼,乖巧地点了点头,走过来接过吴天德手中马缰,与仪琳先向山上走去。吴天德望着她们转过松林不见,回过头来向任大小姐问道:“任先生已扫清了了江南各省忠于东方不败的势力了么?他现在何处?”

        任盈盈掠了掠鬓边因奔跑甚急有些散乱的秀发,说道道:“嗯,南七省神教弟子已尽在家父掌握之中,奇怪的是这样大的举动,就算东方不败以为家父已葬身西湖水底,也不会如此大意,对江南诸省的动静一点不曾觉察,可是黑木崖上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她抬起头来,看了吴天德一眼,迟疑道:“我我接了你的信,行止一向非常小心,但东方不败象是忘了我的存在,一直不曾派人寻找我的下落”。

        吴天德微微皱起了眉,沉吟着道:“不可能啊,他对你的容貌垂涎已久,就算不在乎江南异变,也没有理由不关心你的下落,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说东方不败对任盈盈的美貌垂涎已久,其实是指东方不败梦想成为女人,已把任大小姐当成了自已新生的化身。但听在任盈盈耳中,却以为他是在说杨莲亭垂涎自已的美貌,不由娇嗔地瞪了吴天德一眼。

        这一瞪他,任盈盈忽然发觉数月不见,吴天德的气质有了极大的变化,往昔轻浮、痞怠的神情少了,显得沉稳、成熟,思索时那眼神异常的深邃,心中不由一动。

        吴天德不知东方不败此时,思索逆运‘吸星大法’已到了关键时刻,这几个月来他想出了数十种法子,搭上了近百条人命,已将试出突破的办法,此时是食不知味、寝不安枕。不过杨莲亭却已开始派高听任盈盈下落,只不过此时那些人刚刚下山,消息还没有传过来。

        吴天德思索一番,不得要领,暂且抛开此事,问道:“任教主、向先生现在何处?”,任盈盈正偷偷盯着他看,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眼睛,眼神不由一阵慌乱,忙移开目光道:“家父和向叔叔现在已到了平定州,风雷堂主童百熊是神教中的一条好汉,而且他的堂口就设在黑木崖下,权势极大,家父想说动他一齐反了东方不败。我这次来,就是约你同赴平定州,准备杀上黑木崖去”。

        吴天德听到任我行潜去平定州说反童百熊,不禁摇头道:“童百熊此人确是一条好汉,但他对东方不败忠心耿耿,决不会反”。

        任盈盈目光一奇,说道:“我们逃下黑木崖时,童百熊有意纵我们逃走,显然也对东方不败不满,向叔叔和我都觉得要说动他十分容易,你说的这么肯定,可有什么根据?”

        吴天德淡淡一笑,说道:“根据么,我倒说不上来,不过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反的。不过童百熊性情耿直、行事光明磊落,想必也不会把令尊去找他的事禀报东方不报。

        今日五岳大会上,左冷禅蓄意合并五派,华山剑宗门下弟子都在山上,我现在要先上封禅台,待解决了此事,再去平定州与任教主汇合。盈盈小姐,请在山下镇中等我如何?”

        任盈盈目光一睇,神色略显不悦地道:“听说你登上掌门之位时,连少林武当两大派都派了身份要高的长老去道贺,礼遇之重天下无人能及。你是怕我这邪魔歪道随你上山,叫人认了出来,毁了你的前程?”

        吴天德瞧她一身翠衫,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娇美少女模样,哪有半点邪教大魔头的样子,不禁笑道:“若是邪魔外道都象小姐你这般模样,我倒是求之不得!”

        任盈盈听他语带调笑,柳眉一挑,小姐脾气又上来了,但不知怎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故作淡然地道:“你既不怕,那我便跟你上山见识见识!”

        吴天德倒是真的不怕,连魔教中许多人都不识得任大小姐相貌,这嵩山封禅台上人数虽众,却都是白道中人,又怎么可能从人群中认出这位圣姑来?

        二人沿着山路行出一里多远,前方便是一道山梁,这山梁上都是颗粒极粗的黄沙,许是因为土质疏松不能蓄水,这一处山梁寸草不生,一走过来便觉山风呼啸、十分清凉。

        山梁旁有一处石亭,正立在悬崖边上。亭中摆着茶水点心,正有三个四旬左右的汉子坐在那儿闲聊,见二人过来,忙迎了上来,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拱手道:“嵩山末学后进,在此恭迎各路英雄豪杰,不知二位是”。

        吴天德目光落在那人手上,只见他手节粗大,骨节处磨得发亮,显然擅长极厉害的掌上功夫,嵩山派剑掌双绝,以这人的武功,就算在人才济济的嵩山派也绝非无名之辈,却被派来担当迎客待宾的事情,看来左冷禅为了彰显嵩山派人材众多,有心派些高手来做迎来送往的事,想给参加大会的人一个下马威了。

        他淡笑拱手道:“华山剑宗吴天德,特来参加五岳大会!”,那人听了啊地一声,神色间变得似乎十分惊喜,说道:“原来是华山剑宗吴掌门大驾,敝派左掌门在山上恭候多时了。”

        旁边另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矮瘦汉子笑道:“衡山、恒山、泰山的诸位师伯、师叔们前天便已到了。华山派诸位师伯师叔和其他同门上山后说道吴掌门也要来参加五岳大会,敝派掌门十分欣悦,吴掌门能来,嵩山上下倍感荣幸,掌门师尊嘱咐弟子们见了吴掌门,要尽心接待,请吴掌门到亭中待茶”。

        吴天德摇头道:“此刻大会想必已经开始,吴某岂敢让左掌门久候,这便上山去了”。左边那个身材矮胖、头顶半秃的中年人忽然“嗤”地一笑,见吴天德看他,忙又收了笑意,毕恭毕敬地道:“吴掌门,山上群雄毕集,照应不周,因此在这亭中设下迎宾簿,请各路英雄留下姓名,所以”。

        吴天德这才发觉那亭中还备了纸墨笔砚,他哪里知道武林大会还有‘签到’这一说,不禁尴尬地一笑,说道:“哦,原来如此,那我们便过去吧”。

        那半秃汉子瞟了任盈盈一眼,又向吴天德问道:“这位小姐是”,任盈盈本来要跟着吴天德过去,听见人问,不由一怔,一时也想不出用什么身份才好,便拿一双俏眼去看吴天德,瞧他怎么说。

        不料吴天德听到这句话时,忽然脸上一红,这一红可红得太有学问了,这几名嵩山弟子早听说华山剑宗吴天德风流好色,大闹恒山尼姑庵的风流韵事已是尽人皆知,见他被人一问居然脸上发红,扭头再瞧瞧任盈盈那俏丽不可方物的绝美容颜,三人脸上同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眼神在两人身上逡巡一番,更显得十分暖昧。

        任盈盈又气又羞,趁着那三名嵩山弟子头前带路,忽地紧赶两步,挨到吴天德身边,跺了跺脚,恨恨地道:“你你脸红什么?”

        吴天德讪讪地道:“我我想起要签名,忽地想起自已的书法实在太呃太过惊世骇俗,所以心中羞愧,不想他们误会了,要不我再解释给他们听吧”。

        任盈盈听了,想起他写给自已信中那堪称天下一绝的毛笔字,情知他说的是实话,倒不是有意捉弄自已,怒气便消了一半。可他这脸红得实在太是时候,任盈盈自已想想,也觉哭笑不得。

        她娇哼一声,不屑地看了那三人一眼道:“哼,那是些什么人,需要解释给他们听?”

        那三名嵩山弟子抢先进入亭中,将茶水点心移到一边,铺上笔墨纸砚,彼此暗暗传递着眼神,露出诡秘阴险的笑意。

        方才吴天德一眼瞧出这三人武功不俗,只道是左冷禅为了给各大门派来个下马威,故意派出武功出众的门下弟子来充任迎宾,却不知这三人还是隐藏了实力。

        这三个穿着普通弟子衣饰的可不是藉藉无名之辈,而是嵩山剑派十三太保中的‘透骨手’辛保裕、‘翻天鹞’段云健和‘鬼腿’秦无殇。

        左冷禅酝酿十余载,今日终于准备实施五岳并派大会,可是先前分化、瓦解其余几派势力的计划先后被吴天德破坏,阻力增加不少,为增加几分把握,左冷禅便派这三个师弟远去西域边陲邀请昔日结交的好友前来嵩山助阵,想以恩威并施之法胁迫四派听命。

        丁勉九人从华山归来后,左冷禅看了费彬臂上伤势,心中也是惊骇不已。左冷禅乃是难得的武学奇材,嵩山绝学在他手中得以发扬光大,以他现在的武功修为已接近一代宗师境界,而且左冷禅本人对于武学一道涉猎甚广。

        嵩山是佛教圣地,但嵩山派的内功却近于道家一脉,左冷禅当日仔细询问二人交手经过,又听丁勉说了当时见到吴天德拳上的异象,已隐隐猜出吴天德所用的必是一门极玄奥的上乘道家气功。

        左冷禅自忖以他的功力,若与费彬全力对上一掌,也可将费彬臂骨震得寸断。可是同样用的玄门内功,从吴天德拳上隐泛淡淡云纹的情形来看,吴天德的内功应该是最正宗的玄门气功——罡气,这种内气练至极高境界可以形诸体外,无坚不摧,比起自已所学可要精纯的多了。

        左冷禅这些年来武功精进神速,江湖上已没有几个人放在他的眼里,见了呈天德这种神奥武学,不由大为心动,极想能和吴天德较量一番,印证一下彼此的武学。不过他毕竟是一代枭雄,在他心中再无什么事比他合并五岳剑派,既而一统武林的野心更加重要,吴天德武功既然这样高明,对他的计划实是大大的阻碍。

        所以当丁勉提出启用嵩山派久已搁置的那处天地玄关,埋葬吴天德这个心腹大患时,岳不群便默许了此事。

        费彬手臂已废,对吴天德恨之入骨,为了能将吴天德置于死地,费彬便要辛保裕三位未在华山剑宗大会上露面的师弟,扮作寻常嵩山弟子,有这三大高手联手,再加上那处天地形成的死地,吴天德绝无生理。

        本来他们最担心的还是怎样将吴天德诱离华山派众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诱至那处机关,为此费彬、丁勉还设计了种种妙计。

        不料岳不群与剑宗众人上了嵩山,却向左冷禅说及吴天德因故要晚来几日,丁勉等人听了不由欣喜若狂,这可真是天作孽,犹可活,有此良机,便是老天也帮不了他啦。

        原来,在此处山梁下,天生有一处极阴冷的洞穴,洞中四壁均是万载不化的寒冰,滑不溜手,坚愈精铁,若是人陷了进去,任你武功通天,也休想再爬得出来。

        昔年嵩山派祖师在太室山开宗立派,无意见发现了这处天地生成的奇妙之境,便在此处修了一处小亭掩盖。

        后来有一位嵩山派掌门,接掌嵩山门户后想到那处险地在太室山半山腰上,天下间机关暗道大多都设在秘室卧房之中,鲜有人在这样一处平平常常的路亭中设置机关。便是有极厉害的仇家满怀戒心地上山寻仇,也不会对这样一处亭子起了戒心,如果在那亭中稍加修改,便是一处极隐秘的杀人所在,因此将那亭子重新修整,下边设了踏井陷板。

        此后嵩山剑派势力愈来愈大,这种利用机关暗道害人的玩意儿为例代掌门所不喜,丁勉倒是未曾听说有人用过,不过对这小亭嵩山派倒是仍年年派人维护修理。这一次碰到吴天德这样极厉害的对手,丁勉便又想起这处机关来。

        为了万无一失,丁勉等人又重新检修过此处机关,紧要之处重新注入黄油,试了几次未出差错,这才放心交给辛保裕等人使用。辛保裕三人此时一边摆放笔墨,摊开签名册,一边已暗暗启动石桌下的机关。

        吴天德和任盈盈进入亭中,吴天德坐在石桌旁,抓起笔来,瞪了那名册半晌,忽然干笑着站起身来对任盈盈道:“还是请盈盈小姐替我题上名字吧”。

        任盈盈见他满脸窘意,忍不住一笑,自他手中接过笔来,坐在桌旁略一沉吟,在名册上写下“昆仑柳盈盈”五个娟秀的小楷字,然后在旁边又写下“华山吴天德”几个字。

        她将吴天德三字一笔一划地写出来时,心中忽然有种难以言喻的奇怪感觉,最后那一捺点下,望着柳盈盈和吴天德两个并排而立的名字,不禁有些出神。

        吴天德赞道:“好字,姑娘写的字呃写的字比起吴某来可是强得多啦”。

        任盈盈听了噗哧一笑,抬头白了他一眼,神情说不出的娇俏动人,心想:我的字若是和你一般‘超凡脱俗’,还敢拿出来现眼么?”

        吴天德专心看她写字,全然未注意到那三人已悄悄退到亭外,任盈盈抬头看向吴天德时,辛保裕已一声大吼,喝道:“动手!“,伸脚在柱边下狠狠一踩,那亭中八角形的地面轰地一声裂了开来,石桌石凳向下掉去,同时一股沏骨的寒气从洞口中直冲上来。

        任盈盈坐在凳上起身不及,“哎呀”一声随着那石凳就要落下。吴天德此时轻功何等了得,脚下一空时,他已迅捷无比地一踢石桌,身形荡在空中。眼看任盈盈要掉了下去,吴天德也顾不得礼仪,一把扯住了她衣领。任盈盈反应也甚快,被他一扯落势一缓,双掌就势在在石桌上一拍,也腾地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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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2:33:01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一十六章 玄冰古洞(下)

        段云健、秦无殇早有准备,也未指望就这一下便将二人逼进洞去,辛保裕一启动机关,二人立刻双手连扬,以满天花雨的手法,射出数十道暗器,疾射向吴天德二人身子四周,阻其跃出。

        这小亭一面临着悬崖,亭边是雕花栏杆,其余三面分别由任保裕三人守在那里。吴天德身悬半空,藉着巧妙的回声谷轻功身法尚可移动,但无人把守的一面跃出去便是万丈深渊,其余三面均有高手把守,只有向上冲去。

        吴天德拔刀出鞘,只见刀光盘旋,“叮叮叮”一串密集的金铁交鸣之声,磕飞了射来的暗器,他吐气开声,猛地一声大喝,一刀劈向亭顶,只听涩耳牙酸的一声厉啸,那亭顶也不知是用多厚的精铁铸成,居然劈之不开。

        吴天德心中大惊,此时余力已衰,无处借力,他灵机一动,向任盈盈大叫道:“对掌!”,忽地一掌向任盈盈拍去。任盈盈反应甚快,一听他话已知他的用意,急忙倾尽全力一掌击来。

        二人双掌一对,借势各自向后一跃,吴天德一刀劈向辛保裕,任盈盈也自袖中取出逸电剑,剑光一闪,刺向‘鬼腿’秦无殇。

        嵩山十三太保各具绝学,任盈盈这一剑虽飘忽灵动,直取‘鬼腿’秦无殇胸前七处要害,但她藉对掌反震之力飞身刺来,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已大大减弱。

        秦无殇侧身一避,横空拍出一掌,逼住任盈盈身形,忽然拔身而起,双腿快逾狂风,‘呼呼呼’飞快地连出五腿,这人双腿劲力十足,恐是磨盘大的巨石也踢得开。任盈盈银牙一咬,“啪”地一掌对一腿,身子被震了回来。

        这三人为了消除吴天德戒心,身上均未佩剑,但三人最擅长的绝学均非剑法,倒不影响武功的发挥。辛保裕眼见弯刀劈来,却不肯退后一步,拧身避刀,呼呼呼一连击出三拳,招招势大力沉,要将吴天德逼回去。

        ‘翻天鹞’段云健也知吴天德才是要狙杀的主要目标,双手连扬,又是十余道飞镖、袖箭射出,吴天德这一刀极为神妙,原可将辛保裕斩于刀下,可是这十余道暗器猝然袭来,逼得他不得不回刀自救。

        吴天德眼角余光瞥见任盈盈被那人腿法逼回,身子落向洞口,心中大急,他手中弯刀一转,叮叮叮数声,磕开暗器,身子鬼魅般凌空一迥,刀光在‘透骨手’辛宝裕身前一闪而过,折转的身形已掠向任盈盈。

        辛宝裕左掌拍了个空,右掌刚要击出,忽觉肩上一轻,一怔之下,已有一阵剧痛传来,肩头顿时血如泉涌,原来那条手臂已被吴天德刀光回转间砍断,只是这一刀太过快速,他收刀疾退时辛宝裕才发觉,忍不住痛得他一声狂叫,身子哆嗦着连退几步。

        吴天德身子抢回,一把揽住任盈盈纤腰,强提一口真气便要掠出去。‘鬼腿’秦无殇、‘翻天鹞’段云健见机不可失,一齐扑了上来,秦无殇单手攀着柱臂,双腿连环如轮,一连踢出十多记重腿。‘翻天鹞’自恃轻功了得,竟腾空掠来,趁吴天德伸手去抓任盈盈,双掌拍向吴天德背心,想将他打下洞去。

        吴天德腹背受敌,不由得嗔目大喝,手腕一抖,刀风如殷雷,脱手射向狂叫倒退的辛宝裕,随即五指张曲,犹如破云攸现的神龙之爪,突破段云健双掌,竟一把抓住他胸口,大喝一声向洞中狠狠掷去。

        双方这番交手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是亭下机关开启后的片刻功夫,吴天德在空中犹如鱼龙百变,一连施展数种身法维持身形不坠,但是这时他左臂又挟了一人,任他轻功盖世,也无法再腾空而起,当下藉着脱手掷出段云健的反震之力,强行将任盈盈向外扔出。

        吴天德飞刀开路,然后将任盈盈竭力抛出,掷向原来由辛保裕把守的一面。‘鬼腿’秦无殇见了,手臂一紧,身子风车儿似地一转,已绕到原来由辛保裕看守的一面。“呼呼呼”便是一串快腿踢来。

        任盈盈手中虽有利剑,却被‘鬼腿’秦无殇一轮连环快腿脚踢中手腕,骨疼欲裂,逸电宝剑脱手飞出,斜斜插至亭边岩石壁上,身子也被击回直向洞中落去。

        吴天德此时身子也已无力跃起,径向洞穴中落去,但他见秦无殇一脚踢飞任盈盈宝剑,自已堪堪可以抓到,忽地右臂一伸,大手曲指如钩,一把扣住了秦无殇的小腿。

        他这五指用力甚巨,五指一抓深深扣入秦无殇的筋肉,疼得秦无殇一声惨叫,扣住壁柱的手掌一松,被吴天德拉着一起向亭下深渊坠去。

        远方林中准备接应的嵩山弟子见此处动手已纷纷掠来,两名最先奔到的弟子一把扶住‘透骨手’辛保裕,吴天德那脱手一刀,自辛保裕左肋下斜斜劈了进去,险险将他整个人拦腰劈成两半,刀刃深入腹内,辛保裕双目圆睁,眸中无神,已是气绝身亡。

        嵩山十三太保在嵩山派弟子眼中,俱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此番突然袭击,却被吴天德举手投足间力毙一人,拖下两人陪葬,几名嵩山弟子见了骇得面如土色,生怕以他如此高绝的武功能从那绝地中脱逃出来,连忙扑上来启动机关,关闭洞口,又抬来早已备好的石桌石椅,将亭中物什一一恢复旧样。

        吴天德力尽坠入洞穴之中,心中不由一声悲叹。

        这洞是个天然的洞穴,洞顶有如一道弯穹,整个洞穴就象一个半圆形的剧场,铁亭处是圆穹顶上唯一一个出口,洞口射下的光线不强,洞中又颇为宽大,原本不足以照亮山洞,但山洞四壁不知有些什么,被那微光一照,光线不断折射,将洞中照得如同白昼。

        随着三人下坠的身形,无比寒冷的气流泛肌生痛,吴天德向洞底一看,只见也如四壁一般晶莹一片,瞧那光景足有三四十丈高下,就算吴天德不挟着任盈盈,这样的高度,四下又无凭倚,落下去只怕也要跌死。

        吴天德手中此时还扣着‘鬼腿’秦无殇,秦无殇被他硬生生拖下洞来,他原本不知这处秘道机关,那日听二师兄丁勉说了,一时好奇穿了极厚的棉衣,以绳索坠下探看,可惜绳索用尽也未到地面,但已看清这洞十分宽阔,四下峭壁均是万载玄冰,落下去万无生理,不由惊恐得大声叫唤。

        吴天德虽然平时歪门邪道甚多,这时也是一筹莫展,只觉耳边忽忽风响,身形飞快坠下。任盈盈虽比他早坠下一霎,但吴天德全力一扯,硬扯了秦无殇下来,这一用力下坠之速更快,已堪堪追上盈盈。

        吴天德向任盈盈望去,只见任盈盈一身翠绿衣衫,被四处折射回来的光线照射得晶莹剔透如同不沾纤尘的仙子,但她俏丽的脸蛋上却是一片惨白,那双眸中充满了惊惧。

        吴天德见了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任盈盈虽知拉住他也济不得事,但人值此危急时刻,总想离自已信任的人近一些。所以她想也不想,一把便拉紧了他手,挨近了他身子。

        就要这样活生生摔成一团肉酱了么?任盈盈扭头望了一下洞底,忽地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了吴天德腰背,身子偎在他的怀中,闭紧了双目,只等那死亡一刻。

        吴天德温香暖玉抱满怀,可惜现在却没有享受艳福的心情,他右手还倒提着秦无殇一条腿,秦无殇大头冲下,眼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他虽不畏死,可是眼看着自已的脑袋要和那坚硬的地面来次亲密接触,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恐惧,他一边疯狂地挣扎着、一边狂叫不止。

        他的叫声极大,在这空旷的洞穴中回荡连连,吴天德听了忽地心中灵光一闪,眼看将近地面,也顾不得再去细想,猛地一声大喝,右手一抡秦无殇身子,带得自已和任盈盈似陀螺般飞快地旋转了起来。

        任盈盈心知此番绝无幸理,她也不知为什么忽然抱紧了吴天德身子,这时脸颊贴在他胸前,心中只是想着以他的绝世轻功,原本有机会独自逃出,此时一同葬身山腹,却是因为三番五次要救自已出去,一时心中也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这时也顾不得矜持,更无暇去想什么,只是觉得这么抱紧了他,原本惊惧莫名的心情忽地放松下来,似乎即将摔得粉身碎骨的结局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她正闭目等死,忽地吴天德一声大喝,震得她耳鼓嗡嗡作响,任盈盈骇然挣开眼睛,只觉天旋地转。吴天德一手揽紧了她腰肢,一手抓紧了秦无殇的小腿,又在空中抡了几抡,三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具急剧旋转的车轮儿。

        这番横向打转儿,下落的势头稍稍一缓,眼看将近地面,吴天德提起秦无殇身子向地面全力一甩,双足紧跟着在他身上一踢,卸去了大部分落势,抱着任盈盈飞旋着斜斜向地面飘去。

        三人自然落势已足以跌得粉身碎骨,何况被吴天德这么一摔一踢,秦无殇以快了一倍的速度落到地上,他方才已被抡得晕头转向,这时还来不及惨叫一声,便听“噗”地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整个人已摔成了一滩肉泥。

        这洞底矗立着许多晶莹的冰柱儿,下边粗如磨盘,上边却尖尖如针。吴天德狂轮着秦无殇玩转风车儿时,已注意避开那些冰柱,这时看看将要落地,猛然一声沉喝,从两道下粗上窄的冰柱间打横儿将任盈盈推了出去,自已也向相反方向落去。

        二人虽已卸去极大力道,仍是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好在地面一层冰雪,平滑如镜,这样斜斜坠地虽摔得生痛,但身子一下又滑出老远,总算将那力道都卸了去。

        吴天德贴着地面滑出好远,才缓缓止住了身子。死里逃生、再世为人,吴天德不由激动得浑身颤抖,他呼呼地喘着大气,心脏也急剧地跳着,一时还不敢相信自已从这么高的地方跌下,竟然安然无恙。

        就在这时,只听洞顶隐隐传来轰地一声响,吴天德急忙抬头一看,只觉光线一暗,仰望起来那小小的铁亭洞口又复合拢。

        吴天德大吃一惊,急忙跳了起来,双掌在地上一按,才感觉有些不听使唤。方才惊慌过度,竟未觉察这里地面实在不是一般的寒冷,只在地上趴了这么一会儿,双掌已要冻僵了。

        他本以为铁亭机关一合,洞中必然漆黑一片,不料那铁亭地面合拢,洞中虽然光线全无,但地面和周围冰柱都立即发出一种蓝幽幽的光,那光线本极幽弱,但洞中到处都覆盖着这样发出蓝光的冰晶,不但不显得黑暗,反而如同进入了奇幻梦境一般。

        吴天德定了定神,连忙喊道:“任姑娘,任姑娘,你怎么样了?”

        他一声喊出,洞中回声缭绕,片刻之后,忽听任盈盈一声惊叫,急促地道:“吴兄,吴兄,你你在哪里?你快来!”

        吴天德吓了一跳,连忙寻声奔去。要知任大小姐人前人后最注意风度仪态,若非遇上了极大的事情断不会这么失态,方才落下时不曾见到段云健尸体,方才在洞上时见他轻身功夫颇为不弱,难道他也没死?躲在暗处偷袭盈盈不成?

        吴天德在冰柱间绕了几匝,幽蓝光芒中,忽地感觉眼角黑影一闪,吴天德想也不想,拧身一避,反手便是一掌拍出,这一记铁掌拍出,目光也随之望去,才见是一道晶莹的冰柱。

        以他的掌力已可销金碎玉,可那冰柱不知怎么忒地结实,这一掌拍去,轰地一声,洞中回声阵阵,但那冰柱竟是动也不动。吴天德定睛望去,才见冰柱上挂着一个人,尖尖的冰柱刺穿了他的胸膛,扎在胸口处的冰柱足有大海碗般粗细,这样的伤势显然是不能活了。

        藉着幽幽的蓝光,吴天德看清这人正是被自已先行掷下的那个轻功极好的嵩山弟子,幽蓝的光芒照着他狰狞的面孔如同厉鬼,那双死鱼般的眼睛凄幽幽地瞪着吴天德,嘴角垂下一道血沫,却已冻成冰棱,吴天德看了也不禁心头一寒。

        想来因这洞中冰柱澄澈剔透,处处发出幽幽的蓝光,方才他挂在冰柱尖上,自已行过时光线将他身影折射入眼,所以才误以为有人从上方偷袭。吴天德吁出一口长气,又唤道:“盈盈姑娘,你在哪里?”

        只听任盈盈的声音自不远方传来,她语气急促地道:“吴兄,你快来,我在这里”。吴天行听她声音自左方冰柱后传来,连忙赶上几步,绕过几根冰柱,却是两片狭窄的冰壁,约有五尺多宽,任盈盈正站在冰壁前,双手抱臂目注冰面,似乎正瞧着什么。

        吴天德心中一跳,刷刷刷地许多荒唐的念头立时涌上心头:主角被迫跳下悬崖,得到了几百年前武林高手留下的无敌秘笈;主角掉进大海,被风浪送上一个神秘的小岛,遇见几个活神仙般的老头子哭着喊着要教主角武功;主角被上古神兽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时都能遇到什么万年参皇、千年朱果,难道自已大难不死,这四季冰封的冰洞中也有了什么了不起的盖世绝学不成?

        吴天德精神一振,连忙抢了过去,任盈盈好象不堪洞中寒冷,正双手抱臂盯着冰壁,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见到是吴天德,任盈盈脸上不禁露出惊喜的笑容,只是那如玉似的俏面现在浮着一层淡淡的蓝光,那笑容虽然甜美,看起来却有些诡异。

        吴天德两步闪过一道冰柱,绕到她的面前,忽然也双眼一直,发出“啊”地一声惊叫。

        任盈盈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不由嗔道:“不就是两具尸体么,你是个大男人,怎么也大惊小怪的?”

        吴天德讪笑两声,抢过去道:“这两人是什么人?似乎死了许久了?”

        原来任盈盈所站的狭壁,再往里是一处不大的冰穴,洞穴中倚壁盘膝坐着两个青袍人,年约五旬,膝上各横一柄长剑,那两人一个面目清矍,垂眉敛目恍若正在入定当中。

        另外一个满脸胡髯,须发皆张,圆睁着一双眼睛,双手按膝,似乎随时都会长身而起。可他气势虽然骇人之极,但眸光已无神彩,脸色灰败,也不知已死去多久。只是这洞穴中奇冷无比,而且不生虫蚊,二人尸身竟完好无损。

        吴天德又盯着两具尸体看了几眼,才发现任盈盈所瞧的那面冰壁上浅浅地刻画着许多线条,定睛一看才认出刻的是字,想来那冰壁甚为结实,在上面刻字笔画收束不住,才刻出这可以和老吴相谐美的一手好字来。

        那冰壁近乎透明,在这近乎透明的冰壁上刻画些浅浅的线条,不注意看几乎看不清那些竖刻的字句,吴天德也凑近了些,正上上下下看得头晕,找不到起首第一行字在哪儿。

        任盈盈听见他问,闪过几行字瞧了眼末尾,忽地又是一声惊叫。

        吴天德嘿了一声,刚想说她大惊小怪,却瞧见任盈盈一双妙目十分古怪地瞪着自已,用很怪异的语调对他道:“这两个人还真的是死了很久了。你看这里华山派岳肃、蔡子峰绝笔!嘿,他们是你华山派的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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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绝处逢生

        吴天德还剑入鞘,见任盈盈目视宝剑,显然十分喜欢,心中一动,将剑向她递去,说道:“你的宝剑遗在外面,定被嵩山派取走,这柄青霜剑送给你用吧”。

        任盈盈见了这柄剑,确实十分喜爱,但练武的人对于神兵利器都视逾珍宝,此剑又是华山派镇派之宝,根本未想过吴天德会开口送她,听他一说,不禁惊讶地望了他一眼,道:“送我?你可知这剑有多珍贵?轻易允喏送人,不要将来后悔”。

        吴天德笑道:“此剑你来用乃是天意,我也不敢逆天行事”。

        任盈盈奇道:“甚么天意?”

        吴天德嘿嘿一笑道:“此剑名曰青霜,任大小姐冷若冰霜,你用了这剑,只须柳眉一竖,便是雪上加霜,对头都望风而逃,打都不用打了”

        任盈盈听他调侃,果然柳眉一竖,面罩寒霜。吴天德忙摆手道:“玩笑玩笑,你看这剑上,有日月同昭四字,想必当初做这剑时世上还没有日月神教这一说,否则华山派开山祖师也不会不加避讳了。你是日月神教的圣姑大小姐,这剑你用岂不正合适?

        任盈盈并不伸手接剑,只是悠悠叹道:“多谢你的好意,我们落在这洞中,结局也不过和这两位华山前辈一个模样,这剑再好还有何用?”

        吴天德翻了翻白眼道:“这两位前辈坠洞不死,有功夫刻这些字,却不急着寻找出路,难怪要在这里送死了。这里虽然寒冷,以你我的内功尚可支撑一时,但这里冷得连只跳蚤都没有,没有吃的可撑不了多久”。

        任盈盈黯然道:“这二位华山派前辈能以衣临风,临机之智,武功之高可想而知,可是他们都找不到出路,我们又能如何?”。

        吴天德心中一紧,呆了片刻强笑道:”他二人跌下来时双腿断折、身受重伤,比不得你我,他们出不去,我不信我们也出不去,这两把剑锋利无比,这洞顶虽高不可攀,多耗些力气,也可挖出些缺口来,以我们的武功还愁爬不出去?”

        吴天德想起华山古洞中以利斧开山的大力神魔范松,他能在岩壁上硬砍开一道十余丈的山道来,自已就不能在这几十丈的冰壁上挖出一些手窝脚坑来么?吴天德豪气大生,仰望令人眼晕的穹顶,四壁光滑如镜的冰面,心想:“以前还没玩过攀岩运动,今天我就来一段最高难的”。

        任盈盈垂下眼帘,不敢去看他失望神色,望着洞壁低声道:“这上面说这洞遍覆玄冰,坚逾精铁,四壁如镜,无可攀附,唯有洞顶挨近地面处露出泥土岩石,乃是此洞的唯一出口,但洞顶之高,非插翅不能至,两位两位前辈说他们是无计可施,饥饿难奈时自断心脉而死”。

        吴天德呆了一呆,忽然大笑道:“什么万载玄冰,冰就是冰,还有亘古不化、坚如精铁的冰么?哈哈,哈哈~~”

        他口中虽在发出笑声,却听不出一点笑意。他本不信世上有这种天险境地,想想南极够冷了吧?一镐头下去也是冰屑四溅,这里虽然又干又冷,连点潮气儿也没有,却还没有那里寒冷,冰晶会这么结实么?

        他心中虽在不断说服自已,可是一想到自已方才开碑碎石的一掌,震得洞中隆隆作响,那根冰柱却纹丝不动,再想起这洞中明明没有光线,那冰面竟发出蓝色的莹光,这一切都说明这里的冰雪与他所想的确有不同之处。

        吴天德手中正持着青霜宝剑,当下猛地挥出,向冰壁上一砍,只听“铿”地一声,剑尖砍到冰壁上一下子滑了开去,迸出一溜火星,冰壁上只留下浅浅一道白印。

        吴天德大吃一惊,不信邪地将真气注入剑刃,向冰面上狠狠一划,那冰面坚硬逾铁,一剑下去,歪歪斜斜地划出一道长长的划痕,吴天德盯着那道划痕也不禁一阵发愣。

        任盈盈见他挥出宝剑时眼中也放出企盼的光芒,见了这时情景不禁失望地道:“我早听说万载玄冰比铁石更加坚硬,除了烈火焚烧,慢慢将它融化,否则根本无法可施的。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吴天德大叫道:“我不信,我不信!天无绝人之路,我一定可以想出办法的,我们一定能够出去!”吴天德喊罢一声大喝,脱手将剑掷向最近的一根冰柱,那剑尖刺中冰柱又是铿地一声,剑刃一弯又复变直,倏地弹了回来。

        吴天德这一掷用力甚大,青霜剑象一条发了疯的青蛇,在冰壁上碰撞弹飞,撞击几下落到地上,弹了几弹,终于静静地躺在那儿不动了。

        任盈盈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却不发一言。

        吴天德受不了她那种目光,猛地一声大吼,狂奔了出去,在冰柱前闪了几闪,消失了踪影,寂寂中只听见他嚓嚓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任盈盈叹息一声,只觉双腿发软,她退了两步,倚在沏骨生寒的冰壁上也未察觉,似乎不止全身,就边她的心都已麻木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任盈盈忽然感觉人影儿一动,只见吴天德神情木然,鬼魂儿一般闪了出来,默默地走到她的身边,一言不发。

        二人四目相对,眸中都是一片绝望之色。吴天德已踏遍整个山洞,整个山洞果然均由奇寒无比、坚硬胜铁的冰面覆盖,四壁光滑如镜,再好的功夫也爬不上去。

        吴天德虽一向自诩智计百出,这番也已束手无策,立在盈盈身边,他神思飘忽,只想着远在华山翘首企盼自已回去的静月,还有那一对刚刚出世的孩子,心中说不出的悲伤。

        过了许久,任盈盈突然说道:“有件事,我一直想找个没有人的机会问问你,想不到上天这么快就给了我机会”。

        她这一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却是艰涩无比,再无平时那种轻柔悦耳的感觉。想来死亡或许并不能令她可怕,但是这种等待死亡的精神压力,终究也不能令她淡然视之。

        吴天德默然望了她一眼,淡淡地问道:“什么事?”

        任盈盈咳了一声,犹豫片刻道:“你说蓝凤凰如果没有办法解决本命蛊,你自有办法,我想了很久,也猜不出你的办法,本来还羞于开口问你,现在我们就要死了,我不想到了阴曹地府还弄不明白”。

        吴天德听了,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叹息了一声道:“唉!现在提起已经没有用了”,他说着探手入怀,取出一个锦囊,递给任盈盈,轻声道:“我本想如果能从黑木崖平安回来,就娶娃娃为妻”

        他停了一下,又道:“我也知道那情蛊要取回,只有一个法子,可是这样确实令你太过不堪,我想的法子再简单不过,我要小蓝制作了一颗,就在这锦囊之中,待我们成亲之日,麻烦任大小姐将它服下,只要好好地睡上一晚,再醒来时便烦恼全消了,现在”

        任盈盈张大了眼睛,想不到这无法解决的难题,答案竟然是如此简单,不错啊,只要吃下沉睡一场,那情蛊感应到的一切,自已的心里便无法感受到,到时蓝娃儿将情蛊收回,自已一觉醒来就可解脱自蛊的困惑了。

        她怔怔地望了吴天德许久,才喟然叹道:“我虽然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在我心中,再也没有一个男子能比得上你,唉!只可惜我们相逢恨晚……”

        吴天德说道:“我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惜,两年以前,我不会想到我会有今天的风光,不会想到我会有四位红颜知已与我相伴,静月、非烟、仪琳、蓝娃儿,她们中任何一人,在我心里都是最美丽、最可爱的女子,一生中能够拥有一个这样的女子,那这一生也没有白过了,何况还有四个,还有我那可爱的孩子,我好想多抱抱他们”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已颤抖起来,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任盈盈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在临死前吐露心声,却被他打断,本来心中有些着恼,但是见他此刻神情,不由心中一软,望着他歉然道:“对不起”

        吴天德听了一怔,疑道:“什么事对不起?”

        任盈盈道:“你都是为了救我,才,不然以你的武功,本可逃得出去的”,吴天德凄然摇头道:“我也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要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娃娃,她是为了我才错将本命蛊种入你的身上,你我今日丧命于此,娃娃也要因此”。

        任盈盈听了面色一寒,过了好半晌才淡淡地道:“你拚命要救我出去,原来只是因为因为我身上有蓝娃儿的本命蛊”。

        吴天德一呆,道:“我是现在才想起,所以心中难过,当时事发突然,我倒是没有想这么多”。

        任盈盈哼了一声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都不重要了,反正我们已经要死了。你是自已想救我,还是因为她才救我还有穷究的必要么?”

        吴天德本就伤心牵累蓝娃儿也要送了性命,这时看见任盈盈冷着俏脸,满脸不屑一顾的神色,腾地一下无名火起,怒道:“我需要向你解释么?难道我还奢望你任大小姐对我感恩戴德、以身相许?”

        任盈盈淡淡地道:“你?你也配!”,说着转身欲走。

        吴天德大怒,一步跨了过去,伸手抓住她肩头,将她扳了过来,霍地举起了手掌。

        任盈盈也不知自已为什么忽然变得如此不可理喻,就是心中忽然说不出的委曲、伤心,见他居然要打自已,也不闪避,傲然仰起了头,怒视着他。

        吴天德手掌举起,藉着蓝幽幽的光芒,瞧见她眼中隐泛泪光,那俏脸神情说不出是委曲还是气愤,不由心神一震,手掌停在空中,再也挥不下去。

        任盈盈眨了眨眼,抑住了要落下的泪水,倔强地道:“吴大英雄、吴大掌门要打我么?好啊,你是名门正派,我是邪魔歪道,要打请便,就是别想我信你的话!”

        吴天被她的蛮不讲理气得额上青筋直跳,可是那俏脸吹弹得破,这一掌无论如何掴不下去,他怒哼一声,忽然一把抱住了她,狠狠向她唇上吻了下去。

        任盈盈被他出其不意的举动吓呆了,微张着小嘴,骇得双曈睁得好大,过了半晌才感觉自已的嘴唇被他狠狠地吻着,有些木、有些疼、还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任盈盈忽地反应过来,使劲地捶着他的肩头,拚命地要推开他,可是他的双臂就象一对铁环,死死地箍住了她,那双嘴唇肆无忌惮地侵犯着她、占有着她,她甚至感到吴天德的舌尖已探进她的嘴里。

        任盈盈象风中的落叶一般蔌蔌地发起抖来,她忽然狠狠地向吴天德的嘴唇咬了下去,口中立刻传来一种咸腥的味道,可是吴天德就象疯了一样,还是不肯放开她。

        任盈盈苗条的身子被吴天德紧紧抱在怀中,那双可怕的大手已沿着她的纤腰向下滑去任盈盈的挣扎一下子停止了,她无力地靠在吴天德怀中,两行热泪滚落下来。

        吴天德的双手沿着任大小姐的腰身向下滑去时,脸上忽然沾上了她流下的泪水,他激愤的神志不由一清,慌忙放开了她,倒退几步,吃吃地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我不想”

        蓝幽幽的光晕,映着任盈盈带泪的俏脸,那对原本润泽、鲜美的樱唇已被吴天德吮得微微肿了起来。吴天德又羞又愧,一边倒退一边吃吃艾艾地说着话,后背碰到冰壁已退无可退时,他忽然一扭身,仓惶地逃了开去。

        任盈盈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逃了开去,也不知是惊是怒,她心里乱糟糟的,似乎有些恨、似乎有些怨、又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吴天德还没有出现,任盈盈反而有些想起他来:那混蛋欺负了我,就这么一逃了之,这山洞一共只有这么大,他想逃到哪里去?自已明明恨他恨得要死,为什么偏偏还不争气地想见到他?

        说起来,他这人无论人品、武功、身份,还有给自已的种种印象,实是自已心中唯一的夫婿人选。这些年来,日月神教中的青年才俊,自已也见过不少,可是从不曾有一个人,象他一样在自已心里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

        可是,任盈盈痴痴地想着,不由悠悠一叹

        过了许久,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扭头一望,却见吴天德大步走了过来,隔着几步远停下脚步,向她赧然道:“方才吴天德气急攻心,多有冒犯,大小姐请多多见谅”。

        任盈盈只觉脸上一热,连忙扭转了头,微带嘲讽地道:“冒犯?你冒犯我的事情还少么?罢了,这时候我还和你计较什么?”

        她满腹酸楚地道:“我任盈盈心高气傲,平时只有人在我面前俯俯贴贴,也只有你不知是前世欠了你什么,对你我是恨又恨不起来说实话,我也曾经想过,可是又不肯委曲了自已,有时候我也曾经暗暗地问过自已,如果他真的做到了那三个不可能的条件,你是不是就肯嫁给他了?可是心中却一直没有答案”

        吴天德一怔,他回来本想道了歉有话对任盈盈说的,听她说什么三个愿望,吴天德不禁疑惑地问:“三个愿望?什么三个愿望?”

        任盈盈自以为今日已是必死无疑,所以便畅开了心扉,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她凝视了吴天德一眼,说道:“就是你在黄河老祖房中说过的话,你说要凭真本事在武林中闯出一番名堂,将来风风光光地去迎娶我,到那时你要让天空开满鲜花,满天神佛来为我祝福,黑白两道都来祝贺……”。

        她无奈地望了吴天德一眼,叹道:“我情知这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只好拿它来绝了自已的心思!”

        吴天德呆了一呆,暗想:“那只是我当时顺口胡说,用来糊弄黄河老祖的话,你怎么倒当了真?”。这些念头他自然不敢说出来,虽听任盈盈对自已大有情意,但她同仪琳、曲非烟那几个女子不同,任大小姐心高气傲,要她与人共侍一夫,那是想都别想,至少自已是不敢想。

        若要他为了任盈盈舍弃自已那些心爱的女人,那更是杀了他也不可能,所以他也不敢去答任盈盈这句话,听她语气,已原谅了自已方才的无礼,吴天德干笑两声道:“不知任大小姐心中,实现这三个愿望,和逃出这个山洞哪个更难实现?”

        任盈盈被他问得苦笑一声,说道:“好象好象离开这个山洞难度更大一些”。

        吴天德微微一笑道:“是么?可我却已想出离开山洞的法子”。

        任盈盈先是一惊,继而一喜,然后却是满面疑惑,奇道:“你想出了什么办法了?”

        吴天德默默摇头道:“这个法子若是叫你见了,只怕以后要夜夜做恶梦,所以你只管呆在这里等我,一旦成功的话,离开山洞时你必须蒙上双眼,由我来带你出去。”

        任盈盈心中更奇,说道:“到底是什么办法?你怎么将我看得如此不堪?”,她一言未尽,已猝不及防,被吴天德鬼魅般欺进身来一指点中了她穴道。

        任盈盈又惊又骇,怒道:“你做什么?”

        吴天德叹道:“我就知道要你安安份份地呆在这儿,你一定不肯,为你着想,只好点了你穴道”,他说着开始解下身上衣衫,任盈盈见了又怕又羞,却见吴天德将外袍脱下来,将里边的碎银、火摺子等物倒了一地,然后往她身上一披,说道:“我可能要费上些功夫,点了你穴道,气血不畅,恐耐不得寒冷,暂时披上我的衣服吧”。

        吴天德说完,捡起那把青霜剑,又拾起火摺子扬长而去。任盈盈唤了两声,不见吴天德回来,眼珠不由连连转动,却怎么也猜不出吴天德想到了什么古怪办法,居然这般神秘。

        过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忽听脚步声响,任盈盈身不能动,直到吴天德到了身前,任盈盈才看到他模样,这一看不禁羞红了脸颊,原来方才吴天德穿着贴身衣衫离开,这时居然光着膀子,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那下体裤子也被扯去两条裤腿儿,只在腰腹要害处遮着一片布罢了。

        任盈盈又羞又臊,不由嗔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你”

        吴天德干笑两声道:“这个东西,可以叫做内裤,你是没有见过的”,说着忽然拉下了披在任盈盈身上的长袍,任盈盈一怔,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见吴天德鬼鬼祟祟地看了那面壁而坐的两位华山派前辈一眼,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口中喃喃道:“两位也算是我吴某人的前辈祖师了,本派门下弟子吴天德要借您二位的衣服一用,两位老先生泉下有灵,切勿见怪!”

        吴天德说完就爬起身来,毫不客气地上前将岳肃、蔡子峰两位华山前辈的外衣扒了下来,提在手中又扬长而去。

        任盈盈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他要做什么,难道他要将衣服烧掉,融掉那万载不化的玄冰?可是要融掉这里的寒冰,恐怕几万担柴才办得到,这几件衣服能有什么用?

        过了阵儿,只见吴天德又走了回来,对两个已经东倒西歪的华山前辈尸体深鞠一躬,大声说道:“人死如灯灭,身体不过是一具臭皮囊而已,弟子也是为了我华山一派,两位前辈一定不会见怪的。”

        任盈盈眼看这疯子又扑上去扒两具死尸身上的内衣和裤子,不禁羞红了脸,急忙叫道:“喂喂,你你做什么?”

        吴天德听了恍然大悟,连忙抱起一具尸体道:“啊!我忘了你在这里,我带他出去”,他抱起一具死尸走了出去,过了片刻又进来抱了一具尸体出去,在不远处停了一会儿,然后脚步声又远去。

        任盈盈见了他无法解释的怪异举动,心中忽地浮起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吴天德是不是疯了?如果不是疯子,他做这些事做什么?

        吴天德恐怖的脚步声又传了过来,他站在任盈盈面,神情十分兴奋,那眼神看在任盈盈眼中似乎真的是疯了。

        任盈盈屏住了呼吸,恐惧地望着吴天德,只见吴天德向她施了一礼道:“大小姐,如果你觉得我冒犯了你,等出去以后,要杀要剐我都由得你,现在得罪啦!”

        说完,他竟伸手来扯任盈盈的腰带,任盈盈都快吓疯了,她尖叫一声,惊恐地道:“吴天德,你疯了不成?你要做什么?”

        吴天德为难地道:“没办法,快差不多了,再有两件衣服我们就能逃出去了。任大小姐,实在抱歉,既然有活的机会,为了我刚刚出生的孩子,为了深爱我的女人,我就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

        任盈盈的俏脸红的象着了火,她身上外衫全已被剥去,连亵衣都被扯去了袖筒和半截裤腿,露着白生生的大腿和胳膊,她实在没有勇气睁开眼来,只好把自已的脸藏在吴天德的颈旁。

        她被吴天德用布条蒙住双眼时,几乎真要吓疯了,不知这个疯子要把自已怎么样,但是现在现在她真的逃出来了。

        阳光、清风、松涛阵阵,如果身上再多穿件衣服那该多好。

        任盈盈羞不可抑地对吴天德道:“我现在这副样子怎么见人,你要带我去哪里?”

        吴天德只穿着件类似裤头的东西,抱着半裸的任大小姐穿行在松林当中,他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对任盈盈道:“我们现在的样子能下山么?现在嵩山上的人应该都在封禅台上,我们潜到那附近,擒下两个人来,先弄套衣服穿上。”

        他跑着跑着,忽然停下步子,郑重地道:“对了,我才明白过来,这件事可不是我的错,盈盈姑娘你有了衣服穿时可不能找我算账!”

        任盈盈不敢抬头,将头藏在他肩后问道:“什么事不是你的错?”

        吴天德理直气壮地道:“就是今天在洞穴中对你不敬的事,还有我们现在这副模样,追根到底、溯本求源都不是我的错,要说错,那都是左冷禅的错!”

        任盈盈听了又羞又气,自已都不去提了,这混蛋怎么偏偏还要提个不停?她忍无可忍,忽然一口咬在吴天德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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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2:34:54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一十八章 枭雄与奸雄(上)

        嵩山绝顶,古称“峨极”。嵩山绝顶的峻极禅院本是佛教大寺,近百年来却已成为嵩山派掌门的住所。

        吴天德远远瞧见那所宏大的禅院,便在林中止住了脚步。任盈盈每每遇到吴天德,一直以来都屈居下风,今日又接连受了这许多刺激,不免恢复了许多少女情态。

        她现在衣不蔽体、春光乍泄,那种若隐若现的姣好体态,更加诱惑动人,只要吴天德不趁机揩她的油,已是阿弥陀佛了。试想本已成了妙玉观音,如果非要她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也实在难为了她。

        吴天德将她放在地上,任盈盈立刻闪身避到了一丛矮树后,拉过一枝树叶遮住身子,羞窘不已地道:“你快些想个办法弄件衣服来,不然我真的是没脸见人啦”。

        任盈盈娇躯轻盈动人,青春诱人的胴体抱在怀中,那种软绵绵、香馥馥的触感,令吴天德也起了异样感觉。

        现在掩身藏在树后,人面桃花、绿叶掩映,一没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气,这时软语哀求,眸光羞怯,那神情竟是说不出的娇媚。

        吴天德看得心中一荡,连忙避开眼睛道:“五岳剑派和各路英雄都在嵩山绝顶,禅院中留守的弟子一定不多,你等我片刻,我去抓两个嵩山弟子,弄套衣服来”。

        他说完已矮身从树丛间飞身掠向峻极禅院,任盈盈面红耳赤地望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密林之中,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吁了口气。这林中虽然没人,可是树叶间斑驳撒下的阳光,照在肌肤上都让她有种被人窥视着的感觉。

        任盈盈悄悄蹲身在树丛后,眼神迷茫,也不知一旦离开这里该怎么办才好。那一次被他在臀后狠狠拍了一掌,还可自欺欺人,骗自已说他是无意所为。

        可是今日亲也被他亲了,抱也被他抱了,不该看的也都被他看光了,除非这一生都不再嫁人,不然除了嫁这混蛋,自已还能嫁给谁?

        可是一想到要与别人共侍一夫她的肌肤上不禁泛起了一阵麻意。自与吴天德相识以来,两人之间的种种际遇,任大小姐又怎会毫不动心,可是一想到他已有了妻子,任盈盈不禁悠悠一叹:娥皇女英可以共侍一夫,我任盈盈又岂能忍受那种屈辱?

        藉着林中粗大的古木,吴天德的身影儿攸现攸隐,一溜轻烟般潜到院中,禅院内空空荡荡,一株株古柏森森而立,正殿大门洞开。

        此时太阳已斜,阳光正射在正殿的大门口,两个嵩山弟子避在门内无光处就地而坐,背对着门口正在闲聊。吴天德心中一喜,悄悄掩进了身子,忽地如猛虎搏兔,直扑过去。

        两名并肩而坐的嵩山弟子,本是奉命看守正殿的,但嵩山上下所有人都去封禅台参加五岳大会去了,这殿上大半天也不见人来,二人正在闲聊,忽地两只大手掩住了他们的嘴巴,然后砰地一声,两颗脑袋狠狠地撞在一起,顿时人事不省。

        任盈盈将那一身棕黄色的嵩山弟子行头穿戴好了,将青霜宝剑斜背在肩后,神情颇不自然地走了出来。

        吴天德早已收拾停当,上下打量她一番,点点头道:“嗯,还行,虽然太过俊俏了些,不过这只是普通弟子打扮,多避着些人,不会被人发现的”。

        任盈盈一见了他就面上一热,只觉浑身上下都似有蚂蚁在爬,说不出的不自在,她不敢去瞧吴天德,匆匆绕过他道:“现在日已偏西,说不定五岳大会已经结束了,我们快些走吧”。

        吴天德本来还怕任大小姐一穿上衣服就故态复萌,恢复那刁蛮个性,自已理屈在先,那便只能任她处置了,想不到这回任大小姐受的刺激实在太大了点儿,任盈盈一副鸵鸟心态,根本没有勇气再提此事,倒让老吴捡了个便宜。

        任盈盈抢先奔出几步,不见吴天德跟来,她回头一瞧,见吴天德还呆呆望着自已,不禁脸上一热,嗔道:“你要我去怪左冷禅,怎么自已却不急了?”她从未对人用这种口气说过话,这时顺口说来,自然而然地现出一种女孩儿羞态。

        吴天德忧虑地望着渐渐西斜的太阳,说道:“左冷禅筹划多年,此番是势在必得,我要想,一会儿若是上了山峰,五岳并派已成定局的话,我要寻个什么理由来破坏此事”。

        任盈盈听了,略带嘲弄地道:“你不是智计百出、无所不能么?一个天大的借口就摆在你面前,还需要找什么理由?”

        吴天德一呆,说道:“你说今日暗算我们的事?这事没有物证,现在人证也咳咳,就算左冷禅承认此事,只说门下弟子与人有隙,私自报仇,将事情一推了之,我也是死无对证呀”。

        任盈盈听了不禁翻了翻白眼,道:“你不会找一件让他不敢推托的事么?江湖上,无论是黑道、白道、绿林道,最犯忌的一条门规,就是欺师灭祖,天地诛之。如果吴大掌门打着华山剑祖师的牌子向嵩山派前代掌门叶无缺讨公道”

        她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左冷禅再了得、再贪心,也不敢为了完成五岳并派,在所有门人面前、在天下人面前,承认祖师爷的过错,而你既然打着为剑气二宗两位先祖复仇的牌子”

        她越说越是得意,忍不住轻笑道:“可以说是理直气壮,一个步步紧逼,一个决不能退,中间绝无转寰余地。就算五岳真的搬到了一起,也要打回原形去了。”

        任盈盈说着,脸上挂着浅浅的讥嘲之色道:“哼哼!哪个作师父的不希望徒弟对自已忠心耿耿,哪个做徒弟的不希望将来自已能变成师父?什么维护武林正义,统统都要让位于此。尊师重道,才是永远不变的金科玉律。”

        “维护武林正义,是我们侠义门人本份”左冷禅布衣葛袍,扶剑立于封禅台上,朗声说道。这山巅空阔,山风甚大,可是左冷禅朗声说来,山巅上数千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左冷禅道:“想我五岳剑派向来同气连枝,自携手结盟以来,早便如同一家,兄弟忝为五派盟主,亦已历经多年。

        五岳联盟,虽然实力大增,但近百年来,与魔教争斗,互有胜负,始终不能毕全功于一役。近些年来,魔教恢复元气,魔教教主东方不败功夫深不可测,据说这几年来手下已无三合之敌,号称天下第一。

        反观我五岳联盟,百余年来不求新求变,衡山、华山、恒山、泰山的诸位师兄师弟与本派的同门,虽人人有除魔卫道之心,却因五派各据一地,讯息不便、号令不一,与魔教势力遍及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却号令统一,如臂使指相比,不免相形见绌。

        近日兄弟得到消息,长江以南数省,近来魔教弟子频频调动,教中首脑人物更换甚急,似乎将要进行极大的阴谋。五岳剑派百余年来一直是反抗魔教的正义之师,魔教蠢动,必然是针对我五岳剑派,魔教手段毒辣、大家都是身受其害的,是不是?“

        岳不群在台下听了,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藉打击、铲除魔教之名,说来说去,就是想让五岳剑派合并为一,让你左大盟主也政令统一,如臂使指罢了,只是你一味的的强势压迫,莫大、定闲几位岂肯答应?“

        岳不群瞥了端坐首位的少林方证大师、武当冲虚道人一眼,暗想:“这两大派掌门一向不参予五岳剑派大会,这一次也闻风而来,岂会是捧左冷禅的场?若是五派均同意并派,这两位平素道貌岸然,也无计可施,若是有人反对,他们便要出面撑腰了。”

        宁中则蹙眉对岳不群轻声道:“左冷禅撑起除魔卫道的大旗,其实他的野心尽人皆知,合并了五岳剑派,下一步必然依样合并更多的小门派,若真是一心对付魔教倒也罢了,怕只怕到那时招收的门人渐渐良莠不齐,难以控制,恐怕除魔不成,另一个魔教便要产生了。

        岳不群微笑道:“到那时难免与少林武当两大派有所冲突,他便该合并少林派、武当派了,再然后嘿!师妹,五岳并派议了大半天了,左冷禅一直指使几位师弟、和收买的泰山玉馨子、衡山金眼雕等人出面倡议,现在各派含含糊糊,无人答应,他终于忍不住亲自登场了,看他说些什么。”

        台下众人各怀心思,左冷禅在台上犹自慷慨激昂道:“兄弟与五岳剑派的前辈师兄们商量,均觉我们若不联成一派,统一号令,则来日大难,如何抵抗庞大的魔教势力?兄弟是嵩山派掌门,又是五岳盟主,但是为了除魔大计,我岂能恋栈权位,不顾大局?我愿自撤盟主之位,解除掌门之职,为除魔卫道,共行大举,玉矶子师兄、鲁师兄的提议,兄弟是赞成的,我想立志于铲奸除恶、行侠仗义的武林同道都会赞同的”。

        左冷禅门下弟子齐声应和,还有事先邀来助拳的,或是眼见嵩山派势大、顺风使船、向他奉承讨好的,还有些事不关已,原本就是来凑热闹的,眼见今年五岳剑派一开始居然没了演武大会,一开始就跳上个泰山派的老道,大谈魔教危害之烈,恐怖之强,紧跟着又跳出个衡山派的金眼乌鸦来,讲什么五岳并派,各派神情诡异,吱吱唔唔,都已经扯了大半天了,早坐得不耐,只想早些结束,早些走人,便也跟着应和起来。

        左冷禅见了,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微笑。岳不群微微环目四顾,轻轻叹了口气:左冷禅这备话说得大公无私,冠冕堂皇,好象为了天下大义,情愿抛却盟主和掌门之位,但他无论武功、声望原本便凌驾四派之上,就算并派,这新掌门还不是他来做?现场谁听不出来?可偏偏无人敢挑破,还有这么多人捧场,这就是权利,这就是地位啊!

        吵吵嚷嚷的赞同声中,忽听得有人冷冷的道:“不知左盟主和哪一派的前辈师兄们商量过了?怎地我莫某人不知其事?”

        这人声音清朗,一开口竟将那嘈杂声尽数压了下去,封禅台上顿时一静。说话的正是衡山派掌门人莫大先生。他此言一出,显见衡山派是不赞成合并的了。

        左冷禅道:“莫大先生威名,兄弟对莫兄一向是十分钦佩的,如此大事岂敢不和莫兄商量?只是莫兄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侠踪遍天下,兄弟派了不少弟子,都找不到莫兄,事情又达过紧急,所以就同贵派的鲁连荣鲁师兄谈过此事,他对此事也是赞同的,想必莫兄方才也听到了。“

        莫大先生坐在椅上,翘着二郎腿,腿上架着把胡琴,眼睛盯着琴弦淡淡地道:“莫大不在衡山,衡山事务一向是交给刘师弟处理的,鲁师弟这些年来一向少与师门往来,左盟主既有诚意,何以不同刘师弟商议?“。

        刘正风正坐在莫大先生旁边,他虽身材矮胖、时时一团和气象个土财主,但此番五岳并派事关衡山派存亡,再加上上次险被嵩山灭门,脸上不禁一片肃杀之气。

        左冷禅皮笑肉不笑地道:“刘正风与魔教长老曲洋结为知交,虽然口口声声说那曲洋久不过问魔教之事,但兹体事大,听闻那曲洋常常驻足刘府,为恐泄露此事被魔教先行做出提防,兄弟可不敢不加小心了。“

        左冷禅森然又道:“兄弟说过,近日听闻江南魔教蠢蠢欲动,兄弟忝为五岳盟主不敢大意,便派人严密监视,不意竟发现有魔教弟子往返衡山县与湖南桃源魔教分坛,莫大先生光明磊落,兄弟自然不愿相信衡山派已与魔教沆一气,幸好贵派金眼雕鲁兄,对于并派之事也十分赞同,若是贵派真与魔教勾结,自然不会乐见其事,你说是不是呢?莫兄!“

        莫大先生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师弟那位好友曲洋与魔教中几位知交偶有书信往来他是知道的,也相信其中只谈交情,并不涉于正邪两道,不料却被左冷禅抓住这个把柄,自已赞成,便是明志,反对,便是与魔教勾结了。

        莫大先生转念一想:华山剑宗吴天德一年前便知今日之事,想必早已成竹在胸,不妨等他到了再说,那家伙主意多得很,待他来了自能对付左冷禅,现在倒不必忙着和他翻脸。

        左冷禅见他默不作声,忽地一笑,说道:“南岳衡山派于并派之议,是无异见了。东岳泰山派玉馨子掌门,贵派意思如何?”

        原来莫大先生泰山之行,还是晚了一步,玉馨子二人眼看玉玑子师兄被吴天德一刀“杀”了,天门道人却没有替他报仇的意思,便一面假意向天门悔过,表示效忠之意,一面暗中挑唆玉玑子的门人,趁天门戒意全无的时候,突然将他擒住,夺了掌门之位。

        天门道人被擒,门下弟子又比这些师叔祖辈份小的多,受师门令符和辈份所压,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承认了玉馨子的掌门地位。

        玉馨子见左冷禅和颜悦色向他问话,不禁受宠若惊,连忙起身答道:“五派合并,则五岳派声势大盛,于我五派上下人众,惟有好处,没半点害处。只要不是私心太重、贪名恋栈、不顾公益之人,谁会反对并派创举呢?

        左盟主,在下执掌泰山派门户,于五派合并的大事,全心全意赞成。泰山全派决意在你老人家麾下效力,跟随你老人家之后,发扬光大五岳派的门户。倘若有人恶意阻挠,我泰山派首先便容他们不得。”

        泰山派中百余人全是他带来的亲信,这时轰然应道:“泰山派全派尽数赞同并派,有人妄持异议,泰山全派誓不与之干休。”这些人同声高呼,虽然人数不多,但声音整齐,倒也震得群山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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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2:35:25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一十八章 枭雄与奸雄(下)

        岳不群似笑非笑,心想:“他们显然是事先早就练熟了的,否则纵然大家赞同并派,也决不能每一个字都说得一模一样。”

        左冷禅朗声道:“我五岳剑派之中,衡山、泰山两派,已然赞同并派之议,看来这是大势所趋,既然并派一举有百利而无一害,我嵩山派自也当追随众位之后,共襄大举。”

        冲虚道长皱了皱眉,低声对方证大师道:“事情不妙,左冷禅连拉带打,若是华山恒山两派也屈服于他,左冷禅的野心膨胀,江湖要从此多事了。“

        方证大师白眉一蹙,低低宣了声佛号,对冲虚道人摇头叹道:“本来希望四派反对并派,我等从中斡旋,消弥此事。泰山派倒也罢了,想不到左冷禅几句恐吓之语,莫大先生竟也就此默不作声,难道嵩山派的气焰竟已如此嚣张了么?“

        左冷禅忽地目注岳不群,欣然一笑道:“左某听说华山剑、气二宗已化干戈为玉帛,岳掌门与吴掌门都有意将两宗合并,实是可喜可贺。记得去年五岳大会时,岳师兄还只有岳夫人和几名弟子陪同前来,华山派只有岳兄一人苦撑大局,而今华山派人材济济,真是让人艳羡不已呀!”

        岳不群在他逐派询问并派意见时,已暗暗观察各派首脑人物神色,见衡山莫大对于并派这等大事只受了左冷禅几句话威胁,就默不作声,而旁边满脸敌意的刘正风居然也沉得住气,师兄弟似有所倚,不由心中一动。

        玉馨子持了泰山掌门令符,说是天门已退位让贤,姑且不论真假,今日泰山派是投靠了左冷禅了。衡山派明显并不赞同并派,恒山派他看了看恒山三定神色,也断定他们不肯并派,既然这样,如果我也赞成并派,就算打败左冷禅,五派人人分心,现在剑宗还未收服,自已如何统领五大门派?

        恰在此时,左冷禅突然向他问话,打断了他的思路,一时不知左冷禅有何用意,只好打个哈哈道:“哪里哪里,说起来都是吴掌门功劳,找回了本派失散的各位师兄弟,而且与我尽释前嫌,同门兄弟和好如初,是我华山之幸,也是武林之福啊!”

        左冷禅闻言哈哈一笑,说道:“正是啊,华山派是五岳剑派之一,这剑、气二宗一合,立刻实力大增,任谁也不敢小觑。大家想想看,若是我五岳剑派合并,那实力该是何等强大?要剿灭魔教,岂不是指日可待吗?”

        岳不群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左冷禅拐弯抹角,就是拿华山派来现身说法,想诱劝各派合一。岳不群心中急急盘算:我若打败左冷禅,嵩山、泰山沆瀣一气,必定只会扯我后腿,衡山、恒山也必对我大起戒心,以我现在的实力可掌控不了全局,如果我站在衡山、恒山一边,反对并派,再藉势打败左冷禅,武功、威望名震武林、衡山、恒山倾心拥戴,再藉此威势将剑宗收服,到那时泰山派见大势已去,也必然归服,剩下嵩山一派孤掌难鸣,我做个有名有实的五岳盟主,岂不胜过这个有名无实的五岳派掌门?

        岳不群沉思之时,峰上数千人都一齐向他望去,众人均想:“素闻‘君子剑’为人谦和,但行事端正,现在衡山派只是为左冷禅气势压制,如果岳不群也反对并派,那么再联合恒山派,倒可以与嵩山派一较长短了。”

        岳不群微微一笑,运起紫霞神功,也将声音传遍全场,朗声说道:“左盟主此言差矣,华山剑、气二宗同根同源,一脉相承,原本便是一家,只不过数十年前本派前辈在武学上产生了一些岐义,后辈弟子们越争越烈,再导致兄弟反目,各立门户,今日重合一体,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赵不凡等人连连点头,岳不群往日在左冷禅面前温文谦和,从不高声,这时却一反常态,昂然向高台上走了几步,立在高处,负手道:“然则五岳剑派虽情同兄弟,但各派武术源流不同,修习之法大异,要武学之士不分门户派别,谈何容易?

        且不说武功有异的门派,就是南北少林,本是同一门武学传人,只因一在河南,一在福建,长久不相往来,也已有所区别,方证大师武功超群,人品尊重,想必也管不了南少林的事,要将五岳并派,岂非痴人说梦?”

        方证大师听得连连点头,稽手道:“善哉,善哉,岳居士所言甚是,五岳联盟,本是为着行侠仗义的同一宗旨,有此一念,门派不同有什么关系?”

        岳不群得到方证大师首肯,更是精神一振,说道:“试看天下各派,掌门也罢、门中长老也罢,传的尽是同一派的武功,若是五岳并派,门下弟子分布各地,掌门人亲传的弟子学一套嵩阳神剑,门中长老远在千里外传授弟子另一套泰山剑法,岂不是笑话?”

        左冷禅森然道:“天下武学原本自有高下,少林派传承千年,不知有几千几百种武学,去芜存精,大浪淘沙,才有今日的七十二绝技流传于世。五岳并派自然摒弃各派武学,只捡最高明的武功去学”。

        岳不群负手微笑道:“哦?不知左盟主以为,五岳剑派中,哪一派的武功最为高明?”

        左冷禅还未搭话,台下已有数百人七嘴八舌地道:“自然是嵩山派武学最为高明!”“是啊是啊,嵩山派武学若不高明,左先生岂能任盟主多年?”“我们愿意并入五岳派,学习最高明的武学,嵩山武学,五岳第一!”

        左冷禅心中大悦,却谦虚地向大家拱了拱手,说道:“岂敢岂敢,五岳剑派中自然各有绝学,真要分出个高低,还要好好比较一番才知道上下,衡山莫大先生、泰山玉馨子道长、恒山定闲师太的武功,左某一向是十分佩服的。”

        他有意不提华山派,台下嵩山派弟子和助拳的好友听出他话中之意,尽皆大笑,有人高声叫道:“那就请莫大先生、定闲师太和左盟主较量一番吧,谁武功高明那就听谁的”“不错,不错,并派做掌门也由得他,不并派做盟主也由得他,只要他武功高过左盟主就行!”

        莫大先生嘿然一声,暗想:“我现在虽学了本派的高明剑法,但是这段时间南北奔波,尚未有时间细细体会。何况左冷禅的武功实实深不可测,十三年前争夺盟主之位,我在他剑下只走了六十一招,如今就算我将本派失传剑法全部融会贯通,也不过多撑上百十来招罢了。看来事不可为时用武功强行迫服四派,也本在他的计划当中了”。

        赵不凡、封不平、宁中则等人闻言则尽皆怒气勃然,左冷禅这番公然折辱,太不将华山派放在眼里了。蓝娃儿听了却只是撇了撇嘴,心想:“就会吹牛皮,等我吴大哥来了,叫你知道什么叫真正高明的功夫!”

        岳不群不愠不怒,微笑道:“左盟主此言岳某也甚是赞同,莫大先生和定闲师太的武功,岳某也是十分佩服的”。他这番话针锋相对,说出来提气送出,山顶数千人尽皆听到,人群顿时为之一静。

        左冷禅眉峰一竖,冷笑道:“如此说来,嵩山派武功,并不放在岳掌门眼中了?好,那左某今日就领教一番岳掌门的功夫,如果左某败了,合派之议就此作罢,这五岳盟主也由岳掌门去做吧!”

        岳不群竟敢挑战他的武功,令左冷禅勃然大怒。十三年前五岳剑派推选新一任盟主时,岳不群口口声声说什么盟主要有德望者居之,盟主是五岳剑派的精神领袖,自已才疏学浅,难当大任云云,最后竟然根本未敢上台比武。难道他以为剑、气二宗合并,就有实力向自已挑战了?真是自不量力!

        岳不群心中暗喜,面上却更加谦虚地道:“岂敢,岳某的德行、武功,在五岳剑派中实在难称上乘,此番斗胆向左盟主请教,也不过是想输得心服口服罢了”。

        左冷禅仰天打个哈哈,大步走到封禅台顶,高声道:“岳掌门,请吧,今日左某就领教领教华山剑气双绝的厉害!”

        岳不群淡淡一笑,向台下望去,宁中则昔年见过左冷禅的武功,料想这些年来他的武功更加精进不已,不禁忧然望向丈夫,封不平等人虽对他没什么感情,毕竟同为华山一脉,怎么说也亲过左冷禅,不禁都有些担心地望向他。

        岳不群踌躇满志地一笑,也昂首登上封禅台。十三年前门下只有两个弟子、势单力薄的岳不群没有敢迎接左冷禅的挑战,十三年后的今天,他要在天下英雄面前把这个隐隐然已有白道第一人的高手彻底击败啦。

        岳不群强抑激动,登上封禅台,山风吹得衣袍猎猎直抖,站在这绝巅独立的山顶,独立天心,万峰在下,俯望山下,但见青翠一片、纤翳不生。黄河有如一线,西向隐隐可见洛阳伊阙,不由胸襟大畅。

        下边群豪在这山头上坐了大半天了,只听五岳剑派唇枪舌剑、说个不停,那些事不关已的早听得不耐烦,此时见终于有嵩山、华山两派掌门要大打一场,不禁精神大振,已纷给予鼓噪叫好起来。

        左冷禅冷笑着看着岳不群面向群山一副陶醉模样,只听台下群雄叫嚷声越来越响,人数一多,人人跟着起哄,纵然平素极为老成持重之辈,也忍不住大叫大吵。

        岳不群直待台下众人鼓噪半晌,神情不耐时才忽然转身,面向左冷禅,一寸寸轻轻抽出长剑来,肃容道:“左掌门请!”

        他自来嵩山路上,便一路思索如何对付左冷禅,石壁上学来的嵩山剑法他见过之后,已料定其中至少有十多招便连左冷禅也未学过,可是自已用来对付左冷禅却是万万不可,因为壁上所刻武功只是一些静止的招式,自已熟知华山派剑意,看了华山派招式自可揣测出所蕴藏的种种后招,而其他各派的剑招,虽然见了也能猜出这一招的险要,却是无法揣悟它后续的细微变化的。

        如果突然使出来固然可吓左冷禅一跳,以自已的武学修为却伤不了他,这嵩山派的剑招绝学若被左冷禅看去,以他的天资,恐怕不消几日便会被他了解吸收,自已不是将嵩山绝学拱手奉上吗?

        可惜壁上破解嵩山派剑招的那位魔教长老是使锤的,自已用剑无法使出那些破解招数来。不过那套无名剑法威力还在石壁诸派剑招之上,用这套剑法想必可以打败左冷禅,还能叫他心服口服。

        左冷禅存心立威,见他亮剑,也刷的一声,抽出了长剑,向右下一指,漫声道:“进招吧!”

        这个起手势对岳不群相当蔑视,但岳不群全不在意,当下横剑于胸,左手捏了个剑诀,似是执笔写字模样,这一招台下华山派的高手都看得明白,纵然其他门派也大多认得,乃是华山派的一招“诗剑会友”,见左冷禅处处轻视,岳不群仍如此有礼,不禁都对他的君子行径大为佩服。

        左冷禅是五岳盟主,武功又素为江湖同道佩服,岳不群知道他自恃身份,决不会主动出手,当下长吸一口气,长剑一挥,直取左冷禅中宫,剑到半途,忽然剑尖不断颤动,转而刺向左冷禅眉心,端的是若有若无,变幻无方。

        左冷禅面噙冷笑,浑不在意,抬手一剑连削带打,反刺岳不群前胸。这一招端正雄伟,轻灵古朴,乃是嵩山剑法中的“千古人龙”。

        岳不群正是要诱他出剑,这时见他剑式一起,顿时剑法一变,身形一侧,歪歪斜斜一剑刺向左冷禅手腕,这一剑大异武学常理,但偏偏出剑的时机掌握的实在恰到好处,恰似左冷禅一剑刺出,将手腕主动迎向他的剑尖。

        台下武学修为高明的人都看出这一剑的巧妙来,不禁都是一怔,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看了更是大吃一惊,冲虚道长已忍不住低声叫道:“独孤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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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2:36:01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五岳大会 六仙齐至(上)

        方证大师也是又惊又奇,难道吴天德将这套剑法传给了岳不群?嗯,以前剑气二宗势同水火,听说如今两宗已然和好如初,看这样子果然不假!阿弥陀佛,这一下五岳剑派有救了。

        左冷禅见了这一剑心中大惊,这一剑好生古怪,与华山派的剑招截然不同,这是什么剑法?

        要知昔年五岳剑派与魔教十长老两度会战华山,五派好手死伤殆尽,五派剑法的许多精艺绝招,随五派高手而逝。左冷禅汇集本派残存的耆宿,将各人所记得的剑招,尽数录了下来,又花十余年功夫去芜存菁,并借鉴各派剑法精要加以修善,所以不但对本派剑术了如指掌,对天下各派剑法也多有涉猎,岳不群这一剑古里古怪、剑式刁钻,以他的见识竟也从未见过。

        当下左冷禅飞身后退,一招“玉井天池”飘飘若仙凌空刺来。这一剑剑招极快,撤招进招一气呵成,快逾闪电。岳不群虽自恃剑法神妙,也不敢小觑,当下也展开身法避开,刷刷刷一连三剑刺向左冷禅左肋、右腿、小腹,正是这一招的三处破绽。

        左冷禅大喝一声,身形不退反进,“玉井天池”使到一半,已变招为“天外玉龙”,以剑之轻灵,竟然发出殷雷之声,轰然劈向岳不群。

        这斜斜一剑,奔腾矫夭、气势雄浑,一柄长剑自半空中横过,剑身似曲似直,便如一件活物一般,登时补上了那三处破绽,将岳不群连人带剑笼罩其中。

        台下顿时采声大作,不论是使剑或是使别种兵刃的,无不赞叹。泰山、衡山、甚至华山剑宗等高手也不禁暗中赞叹,均在心中暗想:“若是我对上他这一招,又该如何破解?”思来想去,唯一的解决之道仍是退而避之,再寻良机。

        岳不群见了这威猛的一剑,也不禁为之大骇,连忙力聚剑刃,与他对了一剑,只听铿地一声,站得近的各派高手都觉耳鼓一震,岳不群只觉手腕酸麻,长剑险些脱手飞出,心知内功较之左冷禅差得太远,这一剑以硬碰硬,已吃了大亏。

        他连忙腾身后跃,左冷禅反应何等之快,身形蹑上,连出三剑,岳不群使出‘破剑式’,连刺左冷禅破绽,但左冷禅已近一代宗师修为,虽还做不到招招自出机杼、临敌应变,但已不拘泥于所学招式,常常一招使到一半,一见被岳不群破去,立即变招相迎。

        他出招既快,内力又雄浑无比,岳不群胜在招式巧妙,迫得左冷禅每每一招击出,不得不先回剑自救,但两剑难免有所碰撞,岳不群内力不及左冷禅,每有两剑交击,行云流水的剑招都不免为之一窒。

        方证大师看得连连摇头,叹道:“昔年见风清扬前辈使这剑法,如行云流水,招招攻敌必救,无人能迫得他回剑自救,今日看岳居士使这剑法,过于计较一招一式的得失,剑意中不免少了一分潇洒,虽然仍比左盟主剑招巧妙,不过左盟主武功修为在他之上,恐怕战得久了,难免有所闪失!”

        冲虚道人嘿了一声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若是风老的武功无论谁学了去,都能十足十的领悟,那风老多收上十个八个弟子就能号令武林了。剑、气二宗重归于好只是这两个月的事,想来岳掌门学剑也不会久,如果再给他十年功夫,或可稳胜左冷禅!”

        再看台上,左岳二人各展所学,斗在一起。嵩山剑法气象森严,便似千军万马奔驰而来,长枪大戟,黄沙千里;岳不群的‘独孤九剑’轻灵机巧,高低左右,回转如意,极尽刁钻。

        只见封禅台顶剑气纵横开合,尽是左冷禅手挥铁剑、傲战八方的身影。岳不群长剑尽量不与对方兵刃相交,只是闪避游斗,倚仗独孤九剑的精奇,抵住左冷禅的攻势。

        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胜。但若这奇,奇得不够出人意料,又岂是堂堂正正之师的对手?破剑式三百多种剑式尽可组合成成千上万种不同的招术,岳不群自学了九剑,虽也可看出左冷禅剑招中破绽,但是临敌机变、组合应变之招的速度却不够娴熟,总是差了那么一瞬,以致两人胶着,一时不分胜负。

        岳不群大为惊骇,未料到左冷禅的武功比他高出这许多,自已未免过于大意了。这左冷禅武功实已不负一代宗师身份。要知原著中岳不群学了辟邪剑法,还是先在比剑中掌中暗藏毒针,先使左冷禅对掌中毒,再以辟邪剑法对上左冷禅偷去的假辟邪剑法,才刺瞎了他双眼。若是当时左冷禅用的是修习多年的嵩山派武功,岳不群未必能够得手。由此可见左冷禅的武功修为之高。

        到了左冷禅这种武学境界,比剑之时自无一定理路可循,他将一十七路嵩山剑法夹杂在一起使用,临敌之时变招极快,有时上半招还是一招“层峦叠翠”,下半招已变成“傲视群峰”,虽然还未到独孤九剑自出机杼的无招境界,起码也已接近这种剑意的初级阶段,岳不群内力和修为都远不及左冷禅,若不是仗着九剑的神妙深为左冷禅所忌惮,此时已丧命在他手中了。

        岳不群惊骇不已,左冷禅却更是惊怒,他实实想不到岳不群不知从何处学来这等奇妙剑法,以他武功原本在自已手下决走不过八十招去,现在竟战了个不胜不败,若是如此下去,如何折服四大派,实现自已心中的计划?

        想至此处,左冷禅一咬牙,一剑刺出,岳不群反手还剑,左冷禅身形半避半攻,岳不群长剑划破了他的衣衫,贴衣刺过。以左冷禅的身份,原本决不肯让岳不群刺破他衣裳,那样一来颜面大伤,不败也败了。

        但这时他对岳不群层出不穷的怪异招式越来越感恐惧,想拼着受这一刺,与他较量拳脚内力。岳不群一剑刺破他衣衫,心中大喜,正想趁势再攻几剑,左冷禅身子逼近了来,忽地左掌一举,凌空拍出三掌,这三掌掌势飘忽,笼罩了岳不群上身三十六处要穴,岳不群闪避不及,只见他脸上紫气大盛,也立时伸出左掌,砰地一声,两掌相交,两人立在台上较量起了内力。

        台下坐着的各派掌门也都紧张地立起身来,探头向台上望去,要知较量内功看以简单,其凶险却犹在剑术之上。只见二人对掌片刻,左冷禅脸色越来越白,岳不群脸色却越来越紫,头顶也沁出丝丝白气。

        忽然,岳不群大叫一声,倒退着跌出几步,嗤地一剑倒刺而出,刺在地上,这才止住了退势,那脸上紫气一连闪了几闪,却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

        左冷禅心知他中了自已独创的“寒冰神掌”,此时正强自压抑伤势,只要一开口说话,一口逆血就要喷了出来,却故意笑道:“岳掌门剑法神妙,内功似乎稍有不及,不妨我们继续较量一番剑法如何?”

        岳不群想不到自已低估了左冷禅武功,一番雄心尽成虚影,心中说不出的难过,但他一生最重形象风度,虽败也不肯在众人面前丢了君子风度,强行运气压下翻腾涌起的一口鲜血,站起身来拱手道:“左盟主武功了得,岳不群自认不如!”

        说着一转身,一步步走下高台,左冷禅见他脚步迟滞,心中暗暗冷笑。宁中则、令狐冲、岳灵珊连忙围了上来,宁中则关切地问道:“师兄,你怎么样?”

        岳不群由她扶着坐回椅上,闭着嘴不发一言。封不平等人只听过‘独孤九剑’之名,却并未见过风清扬或吴天德在他们面前使出这套剑法来,因此并不知他用的就是‘独孤九剑’。赵不凡、孙不庸虽在五毒大会上见识过吴天德的剑法,但当时吴天德用剑太快,二人穷于应付,也无暇仔细看清他的招式特点,因此也未瞧出有异。

        此时他们见岳不群武功、剑法远胜自已,已大为佩服,又见他为了华山一脉不至被人吞并受此重伤,也都拥上来,神情间十分关切。

        岳不群见他们不因自已落败而嘲弄讥笑,眸中满是真诚的关切,心中不由一暖。

        左冷禅站在台上得志意满,正要高声说几句场面话,一名嵩山弟子飞快地走上高台,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左冷禅先是一怔,继而脸露狂喜之色,他平抑了一下心情,向岳不群笑道:“方才岳兄要以武功来定并派之策,现在可是应允并派了么?”

        岳不群正运功压抑体内寒毒,那寒气发作十分迅烈,整条左臂都已没了知觉,他强运紫霞神功,还是抵不住那股寒气直奔心腑而来,此时见左冷禅问及这等大事,又不敢不答,他抬起头道:“方才岳某只说与左盟主较量一下两派武学,并不曾并不曾”

        他只说了这几个字,牙齿已忍不住格格打起冷战,两只手掌顿时同时贴在他背后,两道暖洋洋的真气渡入他的体内,岳不群回头一望,一个是自已的师妹宁中则,另一个却是死对头封不平,不由大是感动。

        岳不群回过头来,勉强提起气道:“何况我早已说过,华山剑、气二宗行将合并,吴掌门尚未赶来,岳某一人做不得主!”

        左冷禅听了长叹一声,脸现悲容道:“左某刚刚得到消息,贵派剑宗的吴掌门,上山途中被魔教东方不败所杀,尸身被击落山崖,左某正遣门下弟子搜寻他的遗骸,唉,英雄年少,实在可惜!

        各位,我们在这里召开五岳大会,魔教东方不败公然现身,这是对我们正道人士的挑战啊,我们还不该团结起来,共御强敌么?”

        方证、冲虚、衡山、恒山的人都大吃一惊,华山派众人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好半晌蓝娃儿才急怒地跃出一步,喝道:“你胡说,吴大哥只比我晚一步上山,东方不败怎么会寻来?吴大哥武功极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说到后来,她已忍不住泪流满面。

        左冷禅听手下回报已将吴天德困入死地,心中大喜,听弟子说随同吴天德一同坠入洞穴的一位少女手中用的是魔教十大神兵中的逸电剑,这才灵机一动说是东方不败前来杀人。只因他也只知魔教十大神兵中有柄逸电剑,倒不知是何人使用。但这剑在江湖上名声甚是响亮,现在死无对证,用这把剑自可打消大家对嵩山派的疑心。

        听了蓝娃儿的话,左冷禅扼腕叹息道:“事关重大,左某岂敢胡说?不瞒各派英雄,当时本派十三太保中的“透骨手”辛保裕、“翻天鹞”段云健、“鬼腿秦无殇”正陪同吴掌门一齐上山,东方不败突然现身,说是风闻五岳并派,要对付日月神教,因此前来见识一番。

        他的武功果然不凡,本派三大高手和吴掌门及他同来的一位女眷,五人合战东方不败,竟然落得全军覆没,我的三位师弟也也不幸被杀”。

        莫大先生突然冷冷问道:“那东方不败现在何处?”

        左冷禅强忍悲容叹道:“东方不败也是血肉之躯,如何能抵挡五位高手联手夹击,当时在一旁观战的本派三代弟子见那东方不败虽将吴掌门和我的三位师弟打死,自已也受了重伤,因此放弃上山,匆匆去了!”

        说着他一招手,一名弟子捧了两把带血的刀剑来到台上,左冷祥黯然道:“这柄剑是逸电剑,这柄刀便是吴掌门所用的宝刀,诸位好朋友有的应该认识吧!”

        台下轰地一声,再也无人不信。他们尚不知嵩山派费彬被吴天德废了一臂,因此想那吴天德来参加五岳大会,嵩山派毫无理由加害与他,不然若是被人知道,名门正派的嵩山剑派还如何面对天下群雄?何况他说的这三人在十三太保中也极有名气,左冷禅作戏也不可能牺牲这样的重要人物取信大家。

        不但别人信了,便连仪琳、蓝娃儿也心中狂震,深信不疑。只因吴天德已对她们说过与东方不败的恩恩怨怨,二人之间不但有着师仇未报,而且东方不败欲抓任大小姐的秘密她们也深其详,若是东方不败上山,不管是为了挑战五岳剑派还是要掳走任大小姐,吴大哥见了怎能不与他一战?

        蓝娃儿痴痴凝视着那名嵩山弟子手捧的啸月弯刀,一步步走了过去,伸出颤抖的手指拂着那刀刃上的血迹,喃喃地道:“吴大哥,吴大哥”,她低低而诉,两行泪珠儿也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众人见了一个绝美的少女如此伤心模样,都不禁为之心酸,数千人的山峰上一时只余风声呼啸,再听不到半点嘈杂之声。

        仪琳却连步子都迈不动了,她这次终于来到华山,历尽了种种磨难和吴大哥在一起,正无限憧憬美好的未来,却不料听到这个噩耗,所有的梦想都为之破灭,一时心痛欲碎。

        她脸上挂着两串泪珠儿,目光凝滞,想起与吴天德相识以来的种种往事:是吴大哥将自已从淫贼的手中救了出来;是他亲手给自已做饭菜,心疼自已只吃生冷的馒头;在漫天荧虫飞舞中,在他温柔无比的目光中,自已许下那个原本以为可望而不可及的愿望;是他,用那样无赖的从师父手中将自已抢出来,却让自已多少次从梦中感动的醒来。

        吴大哥,仪琳泪眼迷离,想起在黄河边上他讲给自已的那个约定三生的故事,仪琳轻轻地念道:“连就连,你我相约过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不!我不要让你自已去到另一个世界;我不要当我去找你时,你已忘记了我是谁。你走了,我陪你一起你!她忽地拉出长剑,一下子横在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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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2:36:35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五岳大会 六仙齐至(下)

        在她乍闻噩耗、失魂落魄时,令狐冲已注意到她神色有异,这时见她拔剑,这一惊非同小可,令狐冲慌忙冲上来,一把已扣住了她手腕,惊声道:“仪琳师妹,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你怎么这么傻!”

        仪琳泪流满脸,疯狂地摇头道:“放开我!令狐师兄,吴大哥走了,我也不要活了,你放开我,呜呜呜”。

        令狐冲见她状若疯狂,无奈之下只得一指点了她的穴道,将她搀坐到一旁。蓝娃儿提了吴天德那把血刀,游魂一般走了回来,封不平等人也已是满目含泪,见了她那模样,不禁又是痛惜、又是伤心。

        令狐冲转头看见,吓了一跳,生怕她再学仪琳自杀,忙抢到她身边,急道:“小蓝姑娘,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蓝娃儿迟滞的眼珠儿略转了转,诧异地问道:“做什么傻事?”,她低头瞧见提着长剑睡坐在椅中的仪琳,方才恍然大悟,忽地格格一笑,说道:“你以为我要自杀?格格格,怎么会呢?我才不要死,这么样去见吴大哥,他一定会骂我没出息的。”

        她轻轻蹲下身子,揽住仪琳的身子,也不知是说给昏迷中的仪琳听,还是说给自已:“我不死,你也不要死,我要去黑木崖,我们去找东方不败!哈哈哈哈”

        她的笑容不但诡异,脸上的神色更是诡异,明明是一个极俏丽的少女,可是叫人见了从心底里发出一股寒意,一时竟然没有人敢与她诡异的目光对视。

        左冷禅立在台上,见此情景暗自得意,又扬声道:“东方不败凶残成性,今天杀了我的三位师弟和华山剑宗的吴掌门,明日又会找上谁呢?如果我们五岳剑派还不能齐心协力,怎么为他们报仇血恨?

        因此并派之举可谓势在必行呀,岳掌门,吴掌门已死,华山派现在只有你能做主,华山派想不想为吴掌门复仇?岳师兄,唯有五岳并派,我们才有希望对抗魔教,左某只想听你一句话,不知岳掌门是否肯顾全大局,同意五岳并派呢?”。

        岳不群坐处距蓝娃儿两人约有一丈多远,此时正凝神运功,倒未看到她那恐怖如地狱冤魂似的眼神。他见左冷禅趁势逼他答应并派,心中暗恨不已。

        此时并派,左冷禅当定了五岳派掌门,华山一脉就算从自已手中毁灭了。待到五岳并派后,他再寻个由头去兼并其他门派,和自已大谈什么时机未至,不宜现在去找东方不败报仇之类的鬼话,那时剑宗同门又岂肯善罢干休,恐怕到时自已就要里外不是人?权力没了,连“君子剑”的好名声也要没了。

        既然吴天德已死,我不如,岳不群心念一转,向左冷禅道:“吴掌门的仇,自然是要报的。但这与并派之举似不相干。贵派的辛保裕等三位师兄同遭东方不败毒手,这是我们五岳剑派的大仇,五岳不合为一派,相信其他几派的盟友也不会坐视不理。何况”

        岳不群深深一叹,说道:“只因剑气二宗尚未合并,所以有些事我方才没有向大家说明,其实我与吴掌门早已议定,三个月内将两宗合而为一。

        吴师弟武功人品,江湖德望都是众望所归,原本是光大我华山派的最佳人选,因此在我再三强烈要求之下,吴掌门也慨然应允愿意在并派之后,做我华山合宗之后第一任掌门。可惜天妨英才”

        “唉,如今吴师弟已逝,两宗合并又多了许多挫折。就算并派成功,赵师兄、封师兄等人本门武功都极出色、门下弟子人材众多,这掌门之位还是要从长计议的,岳某怎么能做得了华山一派的主呢?”

        他强提真气说完这几句话,虽有师妹和封不平在身后不断注入内力,仍觉丹田如万根钢针扎刺,忽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岳不群灵机一动,这口血喷得正是时候,马上脑袋一歪,趁机“晕”了过去,只是紫霞神功仍在暗暗凝聚,可不敢连内功也“晕”了过去。

        宁中则、岳灵珊和一众华山弟子大急,急忙围了上来。宁中则强忍怒火,不悦地向台上的左冷禅道:“左盟主,多承左盟主掌下留情,没有取了拙夫性命,拙夫重伤在身,现在可是议不得五岳并派的大事!”

        左冷禅见岳不群晕去,也不知是真是假,无奈之下只好转向恒山三定,展颜道:“定闲师太,不知贵派对于并派之举有何高见呢?”

        此时吴天德和任盈盈刚刚潜上封禅台,原本以为顶上必然十分热闹,不料上得峰来,数千人黑压压一片,竟鸦雀无声,不禁吓了一跳。

        任盈盈远远瞧见华山派的大旗,便悄悄碰了碰吴天德,向那杆大旗一指,吴天德会意,两人悄悄向华山派走去。这山顶数千人中,倒有四分之一是嵩山弟子,混杂在各派当中,送茶水端点心兼鼓掌叫好,所以二人一副嵩山弟子打扮悄悄行去,倒也无人注意。

        此时岳不群体内寒毒发作逾发激烈,整条右臂都结了冰霜。他中的寒毒与原著中任我行所中的情形又有不同,当时任我行是中了左冷禅之计,以吸星大法将寒冰神掌掌力尽数吸入体内,寒毒比岳不群要深,以致天王老子向问天、吸了黑白子浑厚内功的令狐冲及任大小姐要联手吸出他体内寒毒。

        岳不群所中的寒毒内力不如任我行之重,若是封不平和宁中则也会用导引之法将寒毒传出自已体内,合三人之力,用的又都是华山派的内功心法,事半功倍,这寒毒说不定已经解了。

        可是二人所用非法,只以强劲的内力输入岳不群体内,助他抵抗寒毒,寒气侵入已深,无法驱散,渐侵至心脉的寒毒被逼回左臂,再也无法逼退一步,那霸道无比的寒冰神掌掌力在岳不群臂中发作,冻结血流经脉,臂上已渐渐凝起一层冰来,这条手臂已经脉扭曲坏死,三人尚不自知。

        吴天德行至近前,还未看到蓝娃儿和仪琳身影,恰看见封不平和宁中则双掌抵在岳不群后心,额上汗水涔涔,心中不由一惊,连忙挤上去轻声问道:“岳掌门怎么了?”伸手一触岳不群手臂,只觉沏骨生寒,竟是说不出的冰冷。

        封不平转头看见是他,吓了一跳,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此时左冷禅又向恒山派进逼,事关本派存亡,剑气二宗一众弟子也站在前面向台上观望,身边除了封不平、宁中则和岳灵珊、令狐冲四人,并无旁人看见吴天德。

        宁中则和令狐冲等瞧见是他,又是一身嵩山派弟子打扮,也是惊讶不已,一时倒忘了问他如何这副打扮赶来。任盈盈瞧见岳不群左臂,神色不由一动,轻声道:“好厉害的寒毒,这是一种极厉害的道家玄阴真气,凝血成冰、经脉破碎,十分歹毒,你们这样做纵然逼出寒毒,但人体经脉承受不住,说不定丹田炸裂而死,只需一人运气助他驱毒,还要有人顺势导引,将寒毒引入自已身体,藉众人之力稀释寒毒才行”。

        吴天德一听,顿时想起令狐冲等人为任我行舒解寒毒的故事来,连忙道:“我学的也是道家气功,我来替他舒解”,说着一掌按在岳不群臂上,寒气一进入体内,不觉打了个冷战,说道:“好冷!”

        宁中则听任盈盈说的凶险,心中忧急,眼看丈夫臂上已凝结一层冰晶,且有越来越厚之势,不知这条手臂还保不保得住,连忙也将手掌移到他臂上,任由那寒气侵上身来,再以内力渐渐化去。

        岳灵珊也凑上前来,不料手臂刚和父亲的肌肤相接,全身便是一震,只觉一股冷入骨髓的寒气,从他手上直透过来,不由惊道:“爹爹怎么……这么寒冷”她一句话没说完,已全身战栗,牙关震得格格作响。

        封不平、令狐冲见这寒毒如此猛烈,也顾不得其他,一齐凑上来,由封不平运气驱毒,其余四人助他散发寒毒。倾刻间除了吴天德,其余三人均脸色煞白。

        任盈盈看几人都在为岳不群驱毒,便悄悄站在吴天德身后,行功之时最忌有人打扰,为人疗伤时内息运行更是不能随意说停就停,如果被人惊扰,而致走火入魔,恐怕死的就不是一个了。

        吴天德功力之精湛远胜于其余几人,只是他不懂得吸星大法,不能象当初令狐冲那样主动将寒毒吸入体内,只能由封不平运气助岳不群逼出寒气,那寒气逼至身体表层原本便不再外泄,现在有了自已手掌导引,便顺势进入自已体内,这时再以内力化去,对他来说,实属寻常。

        所以他一边运功,还可以一边竖耳倾听台上动静,全不知咫尺之遥,人群外面自已的两位爱妻已伤心欲绝。

        左冷禅与定闲师太商议并派之事,原本定闲已打定主意,恒山派决不加入五岳派,可是这时听说本派的大恩人吴天德被东方不败杀了,不免踌躇起来。

        定逸师太方才看见爱徒欲横剑自刎,惊得魂飞天外,好在令狐冲拦得及时,又点了她穴道,这才放下心来。此时掌门师妹正与左冷禅谈及并派大事,她也不便离开去看望徒儿,定逸本是性情火爆之人,听左冷禅喋喋不休,不耐地插嘴道:“东方不败闯上嵩山,不将我五岳剑派放在眼里,我们今日既在此大会,正是人多势众,这便杀上魔教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便是,何必非要并派才可报仇?”

        左冷禅似笑非笑地道:“师太,若说报仇,便是单枪匹马,也可以杀上黑木崖报仇。但匹夫之勇,只可逞一时之快,岂能真的征服魔教?若是有所闪失,精英尽丧,到那时道消魔长,我们岂不成了天下武林的罪人?”

        他诚恳地向定闲师太深施一礼,说道:“师太,除魔卫道,是我辈武人的责任。今日华山吴掌门和我三位师弟之死,足可见魔教的凶残恶毒,左某想五岳并派,实实是为了天下正义。

        左某对师太一向是十分敬重的,若是师太肯答应五派合并,其他的条件尽可商量。其实到时也只是令行一处,五派原有人众对于大事共同进退、无分彼此。

        如果师太想保留恒山薪火,原来各派倒不一定非得强行要求学习同一派武功,恒山还是恒山,无色庵还是无色庵,只是战和大事要由新的五岳派来决定,五派必须共同遵守罢了。”

        定闲师太听了这番诚挚之言,不由有些意动,她沉吟道:“左盟主这番话贫尼倒觉可行,若是如左盟主所说,那五岳派也不过比五岳联盟,联手行止的约束更加严格了些,如果是那样的话”

        吴天德听定闲师太意动,竟有答应左冷禅之意,心中不同大急,可是他这时不是吐发内力,可以随时停止,而是正在经络之中气环周天催化寒毒,不能吐气发声,急得他身子一动,险些岔了气。

        任盈盈见了一掌按在他肩上,低声道:“不可分心,有什么事都待停功再说!”

        吴天德心想:“到那时大局已定,再找那老匹夫算账,就要难上许多啦!”他正心急如焚,忽听远处人声嘈杂,有人叫道:“哎哟,***,哪个混蛋踩我的头?”

        紧跟着又有人骂,原本都老老实实就地而坐的武林群雄有些已纷纷站了起。吴天德抬头向吵闹处望去,只见四个身穿白袍、头缠白巾、满脸大胡子的人,一人手中提着一口大藤木箱子,赤着双腿踩着一溜儿人的脑袋直向封禅台奔来。

        左冷禅听定闲师太意动,正心中窃喜,忽听人声嘈杂,定闲师太闻声也不由住口,心中不由暗恨:“这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竟在此时捣乱?”

        他眼露杀机,扭头望去,一瞧之下也不由得呆了。这四个是什么怪物?怎么打扮这么古怪?

        他邀来助拳的人中有几个是西域塞外胡人,见了那四人打扮不由叫道:“咦?怎么天竺人也来参加五岳大会了?”

        左冷禅耳尖,听见那人喊的话不由一怔:“天竺人?好象是西方的一个国家,他们来做什么?”

        只见那四位白袍赤脚大仙,踩着一排人头,在一片大骂声中直朝台上扑来。前边的人听见声音已回头望去,又怎肯让他们踩在自已头上,纷给避了开去,四人无奈,只好落下地来,手里提着大箱子,翘着大胡子得意洋洋地走上封禅台。

        四人大模大样走到左冷禅旁边,一个大胡子手搭凉蓬,四下望望,喜道:“不错果然,这里人多的很,要到这里,才好显示威风”。

        左冷禅见他们面目黎黑、头上一层层缠着厚厚的白布,浓密的胡须遮住了嘴巴,脚下光着一对大脚板,形态十分怪异,幸好一说话虽然怪里怪气,倒是中原人的语言,不禁问道:“不知四位是什么人?何以来到五岳大会?”

        一个白袍大胡子一撸胡须,得意洋洋地道:“你不认得我么?我可有名的很,你怎么不认得?我这回告诉了你,你可要记住,我的名字叫摸得摸得、摸得摸不得!”

        左冷禅听得一愣,这天竺人起得什么古怪名字,什么摸得摸不得的,难道是有意取笑自已?

        另一个白袍人忙抢着道:“还有我,还有我,我叫急了就撕裤,很有名的”

        左冷禅一阵头晕,还没等反应过来,第三个白袍人已急不可耐地道:“我叫掏得她没内衣,你要好生记住了”

        这两个人说话时一急,已没了那种阴阳怪调的异族口气,吴天德听在耳中,忽然心中一动,感觉那声音有些熟悉。

        这时只听最后一个白袍大胡子不屑地道:“你们的名字都是一路上这个族听一个,那个族听一个起来的名字,有什么好神气的?我的名字是师父亲自取的,我的名字才神气,你听好啦,我叫婆罗门.提婆达多.米塔尔.阿星,够神气吧?”

        这个人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却是正宗的中原口音了,吴天德听在耳中,忽地认出了他们,再向台上望去,果然身形五官极为相似,吴天德不由心中一奇:“桃谷六仙?他们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有两个家伙,跑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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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2:37:07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二十章 直斥其非

        封禅台上突然来了四个打扮古怪的天竺人,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吴天德几人为岳不群驱解寒毒,无法动弹,但几人耳朵能听,除了宁中则、岳灵珊、令狐冲对岳不群关心则乱,吴天德和封不平也对台上动静十分关注。

        人群中大概只有两个人魂儿飘飘荡荡,对周围的事全不关心。一个是倚坐在仪琳身旁的蓝娃儿。左冷禅根据一把逸电剑,灵机一动,顺口扯出一个弥天大谎来,可是他话中却有着一个极大破绽:他不该说东方不败把五人全部杀死。

        吴天德有事从不瞒着自已的几位娇妻,蓝娃儿和仪琳已知道东方不败对任盈盈的图谋,他又怎么会杀任盈盈,何况任盈盈身上还有蓝娃儿的本命蛊,如果她真的死了,蓝娃儿岂会没事?

        可是关心则乱,她们一见了那把沾血的弯刀,再想到东方不败确有杀死吴天德的理由,已惊骇欲绝,哪里还想得到这许多牵连。蓝娃儿现在虽坐在那里,却已只剩了一具躯壳,正所谓哀莫过于心死,她现在心若死灰,七情俱失,将自已的心灵整个儿都封闭了起来,竟连本命蛊也已感应不到她的心理波动。

        另一个就是“君子剑”岳不群了。他这半生都小心翼翼,心中却有一直想着名扬天下、出人头地,将华山派在自已手中发扬光大,今番本以为终于可以一抒胸臆、大展抱负,想不到却高估了自已两个月的剑术进境,更低估了左冷禅的武学修为,转眼之间一切成空。

        为他驱除寒毒的几人尚不知他伤势如何严重,但岳不群是内功的大行家,如何不知道自已左臂上的伤势?寒毒凝于臂上太久,已彻底破坏了左臂的筋脉经络,这条手臂算是废了,现在能否保住性命,还在两可之间。

        他此刻身上虽冷若冰雪,心中更是寒意入骨。断了一臂,身法的运用、剑术的灵动,都大打折扣,以他的年纪,此生已无法攀上武学的巅峰。吴天德来到他身后的事,他已听在耳中,这时吴天德正全力助他驱除寒毒,救他性命,岳不群也不知自已是该哭还是该笑?

        世事如棋局局新,从来兴废由天定!自已费尽心机,终于还是斗不过天意,方才本是为了搪塞左冷禅,面对数千英雄声称已决意将剑气二宗合并,由吴天德任掌门之位。不料这本该死去的人,居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已身边,而且还成了自已的救命恩人

        罢了,一切都是天意,自已已是个半废之人,如今剑宗实力远胜气宗,吴天德此人确是忠厚侠义,又有少林、武当的拥护,如果由他来把持华山门户,一定会善待气宗弟子门人,也一定可以保持华山派声名不坠。

        岳不群想到这里,心中暗恨:左冷禅!他已恨左冷禅入骨,在他心中,除了希望能维持华山一脉的威名,不要因为自已而受损,自已现在已别无牵挂,唯一的愿望就是将毁了自已的一生希望的左冷禅杀死。

        台上,左冷禅听四个白袍老头儿沾沾自喜地抱完家门,心中虽十分不耐,但尚不知这四人来意,所以仍带着淡淡的笑意,保持一派掌门的风度道:“不知摸得摸得四位天竺朋友千里迢迢远赴中土,来到我嵩山封禅台有何要事?”

        那自称摸得摸得的老头儿摸摸胡子,晒得黑黑的老脸上一对闪亮的小眼珠儿疑惑地转了两转,迟疑道:“不对劲儿,不对劲儿,好象叫木还摸得?摸还摸得?嘿,搞不懂!”

        他抬起头来笑嘻嘻地瞧着左冷禅道:“我们当然有要事,你们这里不是正在开五五五什么来着?”

        左冷禅强抑怒气,接口道:“五岳并派大会!”

        四个老头儿齐齐一声惊叫,把左冷禅吓了一跳,只见一个老头儿蹦起来道:“不对,不对,怎么成了五岳并派大会?不是五毒教比武大会么?”

        另一个老头儿翻了翻白眼儿,讪笑道:“五毒大会是在开封‘古吹台’,现在挪到嵩山顶上,改个名字也比较有新意,就好象我叫桃干仙,跑到天竺去就成了急了就撕裤,两者道理相同”。

        桃谷六仙之名一向不闻于江湖,他们被不戒和尚骗出‘仙翁谷’也不过去了一趟华山正气堂,一次五毒大会,台上识得他们的人不多,倒是华山气宗的人听了桃干仙三字,忽地想起了大闹华山正气堂的那六个怪人来。

        丁勉立在人群当中,这时也已想起这几人来历,不由脸色一变,当时生生看到一个活人被他们扯成四段,那种鲜血淋漓模样,实是一生难忘。

        自称师父给取了个正宗天竺名字的阿星、桃花仙奇道:“名字改了也就罢了,怎么连人都换了?我们从五毒大会上跑去天竺,这还不足一年辰光,跟迦德罗师父学了天竺功夫就急急忙忙赶回来了,一路跑到古吹台去,居然一个人都不见了,好不容易找到这里,怎么看不见那个一头小辫子的西域小姑娘?那我的神功绝技要展示给谁来看?”

        淘得她没内衣桃叶仙双掌一拍道:“想起来了,我们在开封府抓了个武林中人问他五毒大会的事,他当时确是说五毒大会已经结束了。还是六弟用拳头帮他提醒了一下,他才说五毒大会改在嵩山封禅台举行的,莫非他是骗我们?走吧,我们回去找他算账!”

        阿星忙拦住他道:“不忙不忙,辫子姑娘虽然不在,这里人却不少,我们叫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神功绝技再走不迟”。

        其余三人听了一齐点头称善,当下将手中提着的藤木箱放在地上,开始张罗起来。左冷禅虽然急欲完成五岳并派,但是一听他们要展示什么神功,也不禁好奇心起,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想看看他们搞什么鬼。

        吴天德一边暗暗运功,一边想:“这桃谷六仙被非烟一番话诳去西域,想不到真的跑到天竺去了,不知学了什么古怪功夫回来,莫非是瑜伽?这几人方才踩着人头跑来,虽然疯颠依旧,不过听他们说话倒比以前有条理多了,不再那么颠三倒四、不知所云,难道学了天竺功夫,头脑也清醒多了?

        只见桃叶仙、桃花仙蹲在地上,打开藤木箱,台下的人抻着脖子也看不见里边有些什么东西,左冷禅站在台上,却看见桃叶仙的箱中放了杂七杂八许多东西,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倒是桃叶仙自已,有条不紊地取出一个小小铁炉,又从箱中取出些木炭来,放到炉中,就在台上生起火来。

        桃花仙则从箱中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木板,那木板上密密麻麻近百根寒光凛凛的尖针,针芒向上,极是锋利。

        桃干仙打开箱子,却不完全掀开,探手进去摸出一只竹笛,只让藤箱留了一道缝隙,得意洋洋地四下张望。

        左冷禅不禁皱起眉头,以他见识之广、武学修为之高也看不出这几人所谓的神功绝技何以要使用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早听说天竺另有一门武学,同中原武功大相径庭,不过要古怪到这种程度,也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了。

        只见桃花仙取出钉板,有意让台下的人都看个清楚,阳光映在那针板上,道道寒光闪映不断,众人都瞧见那针板确是锋利无比,不知这人要干什么,都屏住了呼吸看他动作。

        只见桃花仙将那针板置于地上,忽地一屁股坐了上去,台下众人都啊地一声,却见桃花仙神色自若,在针板上坐定,双膝盘了上去,双掌合什,有若莲花童子的爷爷,一张橘皮老脸笑得春光灿烂。

        左冷禅也颇感惊讶,他站得最近,那针板确未作假,除非练过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血肉之躯坐在上面,还不皮破血流?但是看这人神色自若,间或还嘻笑两声,显然并未默运类似的护体气功,这天竺武学倒真的自有其古怪之处。

        桃干仙见众人都望着桃花仙坐针板,不少人啧啧称奇,有心要抢过风头来,急忙将竹笛凑到嘴边,吹出一段怪异的音乐来,随着他的音调,左冷禅只听哧哧两声,自那箱中赫然钻出两个三角形的蛇头,那长长的蛇信、尖尖的三角形蛇头、还有那鲜艳诡异的鳞片,都显示出这是两条巨毒无比的怪蛇。

        左冷禅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暗暗握紧了手中长剑,心想:“如果这几个家伙是想以毒蛇对付我,那也太过小看我了,我倒不信有什么毒蛇快过我手中的剑”。

        只见那两条色彩斑斓的毒蛇缓缓自那木箱中蜿蜒而出,那鹅蛋粗的蛇身足有三米长,它们将身子在地上盘成了蛇阵,头颅高高昂起两尺多高,哧哧地吐着蛇信,台下又是一片惊讶之声。

        只听桃干仙音调越发欢快,那两条毒蛇竟然闻声起舞,两条蛇身不断纠缠厮磨,交缠探动,竟然暗合笛声韵律,看起来说不出的优美,只是那蛇身诡异,瞧来又让人心中畏惧。

        那时中原杂耍中可没有这种驭蛇的功夫,台下闲得无聊的贺客见了只觉比起较力比武也不稍逊,不禁大声叫好,桃干仙听了更加得意,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

        阿星桃实仙见了忿忿然地提起他的箱子走到高台前最上面一级台阶前,将箱子斜斜地搁在台阶上,打了开来,大声嚷道:“大家瞧瞧,这才是真正的好功夫!”他一掀开箱盖,台下众人一时还未看清箱内的东西,只见里边的东西动了一下,这才感觉眼前一花,看出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好象是个人。

        这箱子虽然是行李箱子,看起来较大,但若是里边能缩进一个大人去,那这人的缩骨功也算得登峰造极了,台下群雄看得有趣,正有人要高声叫好,却见折叠在箱中,扭曲得十分怪异的肢体一动,慢慢伸出箱来,渐渐分成两个,众人见了不免大为吃惊。

        只见那箱中人伸出箱子,渐渐恢复原状站了起来,竟是和桃实仙一般高矮、容貌相仿的两个高瘦老人。这藤箱中能蜷缩一个人已是极难得的软骨功与缩骨功的综合运用,想不到里边竟然挤进去两个人,这种功夫实是闻所未闻,台下那些好事者瞧得张口结舌,反而无人叫好了。

        左冷禅虽也觉得这些人所会的功夫十分怪异,竟是闻所未闻,不过看来却没有什么用处,原本好奇心起,还想见识一番天竺功夫,这时已意兴索然,忍不住道:“几位的功夫的确十分了得。不过今日我五岳剑派在此商谈并派之事,无暇欣赏诸位的神奇功夫,请几位退下台去吧”。

        桃根仙和桃枝仙在箱中窝了这么久,就是想来个一鸣惊人,此时往台下望去,瞧见众人惊奇目光,虚荣心顿觉大为满足,正左右顾盼、神彩飞扬,听到左冷禅竟要赶他们下去,不禁勃然大怒,回头怒道:“你是什么人?要赶我们兄弟下去,你没看到大家很欢迎我们么?我们在天竺时使出这杂耍功夫,那可真是观者如山、彩声如雷,你这人怎么这般没有见识?”

        左冷禅筹划这一场五岳并派,原拟办得庄严隆重,好教天下英雄齐生敬畏之心,不料斜刺里钻了这六个怪异的家伙出来,原以为他们真有什么神妙武功,原来只是天竺的杂耍,居然搬到封禅台上,在天下英雄面前让自已大大地丢了一个脸。

        此时台下群雄听说是一种杂耍功夫,种种不可思议之处想来都是各有窍门,不禁轰堂大笑。左冷禅方才本来已将要诱得定闲师太答应并派,却忽然跑来这几个人,将一个盛大的典礼搞得好似一场儿戏,心下之恼怒实非言语所能形容,只是他乃嵩山之主,可不能随便发作,只得强忍气恼。

        “大阴阳手”乐厚见师兄面逞不悦之色,向台阶上走了两步,喝道:“原来只是些异域杂耍功夫,也敢拿来在天下英雄面前献丑,这里是五岳并派大会,你们快快滚了下来,不要在上边捣乱”。

        桃根仙、桃花仙等人一齐大怒,五张嘴巴正要一齐开动,骂他个狗血淋头,一直撅着屁股在那儿吹火的桃叶仙忽然拿着一双铁筷子,挟了一块烧得通红的木炭,大步走了上来,横在其余五仙前面,说道:“说是杂耍,只是怕你们看不懂我们武功的厉害,你看我这门功夫,你能不能使得出来”。

        说着桃叶仙将那火红的木炭凑近嘴边,众人都睁大的眼睛,只见他伸出舌头,舌尖忽然伸向炭火,只见那炭火乍红一下,随即变成灰黑色,他将舌尖凑在炭火上,一嘬一吸间竟将那炭火热力全部吸入体内。

        乐厚见了也是一惊,他掌上功夫极好,自忖若是自已力聚于掌,这炭火用双掌捻熄也不见得伤得了自已,可是舌尖是极柔软娇嫩的地方,功力也无法运至那里,这人竟能以舌尖嗫熄火熄,实是见所未见。

        他怔了一怔,忍不住问道:“你这功夫除了吸取炭火,还有何用处么?”

        这话问的桃叶仙也是一怔,说道:“这功夫能以舌尖淬火,何等了得?至于别的用处那倒没有”。

        台下众人听得有趣,不禁哄堂大笑。乐厚也讪笑道:“原来你们学的什么以舌添火、以笛驭蛇功夫都是用来哄人开心的,那缩骨功也只好用来行鼠窃之事,好了,我们笑也笑过了,你们快快滚下台去吧,那个坐针板的,快快滚起来,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啦”。

        桃谷六仙大怒,桃花仙坐在针板上老神在在,正觉这番天竺之行学了这套功夫,果然大为露脸,听他一说也勃然而起,当下便有四兄弟一跃而起,扑向乐厚。

        乐厚大惊,想不到这六人说打就打,出手如此之快,急忙举掌迎去。不料这六兄弟平素配合贯了,若是一对一,桃谷六仙没有一个是他对手,现在却是以四打一,四个人,八只手,乐厚纵然三头六臂也还差着一双手掌,顿时被四仙抓住了手脚,提在了空中。

        ‘仙鹤手’陆柏一声惊叫,仿佛又看到了那恐怖的一暮。四人这一下兔起鹘落,变化迅速之极。忽地又一声喝,但见黄影一闪,挟着一道剑光,有人挥剑向桃枝仙头顶砍落,桃实仙早已护持在旁,从白袍内抓出一根短铁棍铿地一声架住。

        那人正是封禅台上的左冷禅,见师弟被他们抓住,抽剑疾刺而来。他本意是想攻向抓住乐厚的四人,可是这六兄弟配合得犹如天衣无缝,四人抓住敌人手脚,余下二人便在旁护持,左冷禅连刺两剑招式精奇,势道凌厉,还是分别给桃实仙和桃花仙架开了。

        只在这一霎之间,左冷禅已从桃实仙、桃花仙出棍相架的招式与内力之中,知道要迫退二人,至少须在六招以外,此时身横半空,可是无法一气呵成使出六招来,当下两剑刺出,身形落地,挥剑便又扑上。

        趁着这功夫,抓住乐厚的四人已提着他飞奔到那针板之旁,按着他身子直往钉板上坐去,桃根仙口中还大叫道:“你说我们的功夫无甚么用处,那你使来给我们瞧瞧!”

        这用力一按,噗地一声,近百根钢针尽数刺入乐厚的臀部,疼得乐厚啊地一声大叫,桃谷四仙已松开手,幸灾乐祸地跳到一旁。

        只见乐厚跳起身来,呲牙咧嘴,连窜带蹦,他挨上一剑也不会如此失色,可那百根钢针穿体,实在难以禁受,犹其方才他拼力挣扎,被强行摁下去,这时不止臀部,便边后腰、大腿、甚至双腿间要害处也挨了几针,这种疼痛如何忍得?

        台下众人见‘大阴阳手’乐厚蹦了几蹦,屁股上已血糊糊一片,不禁为之咋舌,方才眼见过那粗粗的钢针如何锋利,这时只怕乐厚的屁股已变成筛子了。

        左冷禅心头杀机顿起,今日师弟在自已眼皮底下被人擒住,丢尽了颜面,便是自已也脸上无光,不杀了这六个混蛋,自已如何面对天下群雄?

        左冷禅嘿然一声冷笑,仗剑一挥,指着桃谷六仙道:“这六人武功怪异、下手狠毒,必是魔教派来破坏我五岳并派大事的,今日左某要让你们有来无回,叫黑木崖上的妖魔鬼怪也知道知道我武林正道的厉害!”

        丁勉、陆柏等几个师弟率着二十多个杰出弟子冲上前来,堵在了封禅台下。他们公然在并派大会上捣乱,伤了‘大阴阳手’乐厚,如何还容得他们离去?

        桃谷六仙不知死期将至,见乐厚跳得有趣,忍不住嘻嘻哈哈,犹在勾肩搭背地大笑。便在这时,台下忽也传出朗朗一声长笑,有人漫声说道:“好一个反恐急先锋、正义卫道士,只消你嵩山派看着不顺眼的人,尽可安上一个魔教中人的罪名,抄家的抄家,杀头的杀头,真是好大的威风!”

        在这封禅台前,什么人这么大胆子,竟敢如此嘲笑嵩山剑派?眼看嵩山派的人都持剑望向自已这边,台下的人可不想替人顶缸,人群霍地向两边一闪,只见一名嵩山弟子衣着的人背负长剑,自两道人墙中间,旁若无人地大步向台上行来。

        他走到台前一步步拾阶而上,顿声说道:“捕风捉影、虚安罪名,欲杀衡山刘前辈满门!左右逢源、挑拨离间,分裂华山剑气二宗!为偿私欲、培植傀儡,颠覆泰山天门真人!要说魔教,嵩山派就是最大的魔教!要说邪魔外道,你左冷禅就是最大的邪魔外道!”那声音刚劲、直透罡风,远方群峰间也回荡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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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2:37:45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二十一章 瞎话(上)

        吴天德替岳不群驱散了身上寒毒,总算没有留下大患。岳不群原来还觉丝丝寒气沿着经脉向身上蔓延,如此下去时间一久,纵然拔除寒毒,也要变成瘫痪,亏得吴天德内功精湛,他独特的螺旋气劲化解岳不群的寒毒甚快。

        寒毒拔尽,岳不群不禁吁了口气,缓缓睁开眼来,回望吴天德,心情无比复杂。这是那个自已曾想要刺杀,曾想要收服的对手,,而现在面对着他,心中却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意味。

        略一犹豫,岳不群低声道:“师弟!”,他这一声比起叫吴兄、吴掌门意义大不相同,吴天德微笑着握了握他的手,刚要和他叙谈几句,正听见左冷禅对桃谷六仙起了杀机,随便安上一个魔教妖人的罪名要将他们斩杀,一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忍不住出声讥讽了一句。

        站在前方的赵不凡等人听见说话,回过头来,一眼瞧见这嵩山弟子打扮的人正是本派掌门,不禁又惊又喜,一时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岳不群听他大胆直斥左冷禅,心中不由一惊,见他作势欲起,连忙一把扯住他手腕,涩声道:“师弟,左冷禅内力浑厚、剑法出众,尤其他的阴寒掌力十分歹毒,不似正派武功,你千万小心!”

        吴天德点头微笑,整整衣衫,大步向封禅台上走去。

        蓝娃儿形容枯槁,外界一切六识五知,尽皆不闻不问,但是吴天德的声音,却是她封闭的心灵唯一还能接受的外界声音,这短短几句话传来,乍如一声春雷,复苏了她的神智。

        蓝娃儿霍地站起了身子,原本无神的双眼恢复了精神,无比激动地注视着吴天德的背影,嘴唇颤抖,干涸的眼中又盈满了泪水。

        她急奔出两步,赵不凡一把拉住了她,声音微颤道:“小蓝姑娘,掌门好生生的,这就好了。师弟现在上台是与左冷禅较量,他是本派掌门,身份尊重,你且忍耐片刻,不要在数千英雄面前,让人家笑话了师弟!”

        蓝娃儿只想马上扑进吴大哥怀中,哭诉自已的伤心和委曲,但是听赵不凡说会被人取笑吴大哥,便顿住了脚步。她喜极而泣,不知如何表达自已的欢喜,见仪琳还昏睡在椅上,忙一指点醒了她,匆匆指着台上对她说明情况。

        仪琳见了吴天德身影也惊喜之极,险些便叫出他的名字,被蓝娃儿一把掩住了她嘴,两个美人儿相拥而泣,哭得梨花带雨。

        左冷禅这十多年来统领五岳剑派,威望日重。他虽甚少离山,但本派十三太保纵横江湖,人人都知道这十三位师弟的武功都远不及他,则左盟主的武功可想而知。左冷禅名声响亮、风头之劲已隐隐然有盖过少林掌门方证之势。

        天下间有什么人敢在他面前说上一句重话?更不要说敢当面直斥其非了。以致他越来越横行无忌、飞扬跋扈,这时在自家地头,当着千余门下弟子,三千八方英雄,被人一番嘲弄,将他暗中削弱其余诸派的伎俩公然宣告天下,喝斥他是邪魔歪道,弄得他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敢置信。

        左冷禅双眼微眯,含威瞪向吴天德,森然道:“你是什么人?”

        站在台侧的丁勉等人初时眼见闪出来的是个嵩山弟子,正又惊又怒之下,见他走了近来,认出是华山派那个吴天德,不禁大骇:弟子们明明回报他已陷落玄冰古洞,那个死地任你武功通天也绝无可能再逃得出来,他怎么竟安然无恙?

        吴天德朗声笑道:“在下华山剑宗吴天德,左盟主不识得在下,想必贵派的十三太保认得在下,哎哟,也不知十三太保现在还余几人了?”

        左冷禅听他自称吴天德,心中吃了一惊:怎么他竟逃出来了?左冷禅心思电转,只想着一会他若追问起来怎么推脱应付,对他这句嘲弄之言竟未加理会。

        桃谷六仙听他自称吴天德,顿时一起跳了过来,将他围在中央,吵吵嚷嚷地道:“吴天德?果然是你,我们正想参加了五毒大会,便去华山找你,你身边大美人、小美人好几个,还有一个仪琳小尼姑,我们在天竺时便一直惦记着此事,也不知她们已经给你生了几个小宝宝了?”

        仪琳现在虽已将自已当成了吴天德的妻子,毕竟两人尚未成亲,一听这话不禁涨红了脸颊。

        桃谷六仙七嘴八舌地道:“是啊,是啊,还有你身边那个非烟小姑娘,实在是好心眼儿,要不是亏她指点,我们怎么能学到这样一身好本事呢?”

        “不错,不过我们自已也是武学奇材啊,师父传受我们瑜伽术时连连称赞我们是天纵奇材,要让我们继承他的衣钵,我们还是偷偷跑回来的”

        几个人说着,咧开大嘴,笑得又是得意、又是开心。吴天德想不到当初曲非烟诳骗他们,使他们千里迢迢跑到异域外去学了这样一身没用的唬人功夫,居然一个个还感恩戴德,心中有些歉然。

        当初自已对他们心生厌烦,只想他们离得越远越好,现在想来,若不是他们,自已怎能遇见仪琳和蓝娃儿?说起来他们还是自已的大媒人。

        当下吴天德微笑道:“六位自天竺学艺归来,这个这个不但学了一身高明武功,而且瞧这打扮,可是一身仙气,叫人一见油然而生敬意呀!”

        桃谷六仙喜得眉飞色舞,说到底还是吴天德最识货,真是桃谷六仙的知已呀。吴天德又道:“在下刚刚有了一对子女,多承六位桃兄关心了”。

        桃实仙奇道:“一对子女?一定是大美人生了个儿子,小美人生了个女儿,是不是?”

        提起孩子,吴天德也是一脸喜色,笑道:“呵呵,一对龙凤胎而已!”桃谷六仙“哇”地一声,围在一起又跳又叫,大为惊奇。

        台下群雄见这位已宣称被东方不败杀死的华山剑宗掌门突然现身,又对左冷禅如此声色俱厉,料定二人上台便是一番龙争虎斗,想不到这六个怪人插科打诨,几个人竟在台上唠起了家常,眼看旁边左冷禅脸色越来越青,已有人忍不住偷笑出声。

        左冷禅沉声道:“这里是我五岳剑派议事之地,不是你们闲话家常的地方。吴掌门,请自重!”

        吴天德还未说话,桃谷六仙已一起转身指着他喝道:“吵什么吵,有本事你也生一对龙凤胎出来!”左冷禅不由一窒。

        吴天德微微一笑,对桃谷六仙道:“六位桃兄请先去台下坐坐,如果你们乖乖的不要闹事,我回头可以带你们回华山瞧瞧他们”。

        桃谷六仙一听,这实是说不出的诱惑,连忙手舞足蹈地捡起那堆道具冲下台去,到了台下,桃花仙眼尖,瞧见蓝娃儿,虽然不再是一头小发辫,但她那异族相貌极是好认,登时一声欢呼冲了过去,不过片刻又认出长了头发的仪琳,这六个宝贝更是新奇无比。所谓乖乖的不要闹事,也仅限于没有闹到台上来罢了。

        封禅台上吴天德与左冷禅对面而立,四目相对,眼中俱是一片肃杀之气。过了半晌,吴天德目光一闪,忽然说道:“听说左盟主今日在此讨论五岳剑派合派之事,吴某因为一些琐事来迟,尚望左盟主恕罪!”

        左冷禅听他绝口不提半山遇袭之事,心中暗暗舒了口气,面色稍缓道:“吴掌门家中有事,左某已听岳师兄说过了。方才吴掌门指责我嵩山剑派几大罪状,似有失公允,左某身为五岳盟主,各派中若有些什么难以解决之事,左某当然义不容辞出面调解、相助,纵然因为此事被人误解包揽越权,只要对五岳剑派有利,左某又何惜遭人诟病?”

        吴天德见他一副悲天悯人模样,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地道:“此事我们可以稍后再谈,不知左盟主并派之议有何结果?”

        左冷禅目光闪烁,朗声道:“衡山、泰山两派已同意并派之举,恒山定闲师太也有此意,华山岳师兄略有异议,决定与我比武定并派,左某侥幸胜了一招,现在也已有意并派了“。

        台下华山派弟子一齐鼓噪起来,宁中则提气道:“左盟主,方才拙夫当着天下群雄说的明白,与你较量武技只是个人行为,华山剑、气二宗合并已成定局,我气宗已决定奉吴师弟为本派掌门,华山派如何行止,要由吴师弟来决定!”

        她见多亏吴天德赶来才救了丈夫性命,心中十分感激。又听丈夫说过要奉吴天德为掌门,此时见左冷禅虚言华山派已同意并派,不免出言反驳。

        岳不群微露苦笑,暗叹一声,扬声道:“不错,我华山气宗唯吴师弟马首是瞻,并派与否,还要吴师弟来拿主意!”

        左冷禅看出吴天德比岳不群更加强硬,决不会答应并派,闻言冷笑一声道:“吴掌门年少有为,左某也有所耳闻,不过华山剑宗毕竟刚刚加入我五岳剑派,尚未得到我五岳剑派各位掌门同意。五岳并派的大事关系极大,吴掌门对我五岳各派知之尚浅,怎么能代表华山一派发表意见呢?我五岳剑派各位师兄岂能认同?天下群雄如何信服?”

        他话音一落,恒山莫大先生吱呀拉了一把胡琴,清越的声音悠悠传来:“衡山剑派承认吴掌门身份,莫大愿与吴掌门共进退!”

        莫大先生话音一落,恒山定闲师太立即应和道:“恒山派亦同意吴掌门身份,愿听询吴掌门意见!”

        泰山派玉馨子却高声道:“吴掌门德望、武功难以服众,本派不予赞成!”

        方证大师高声宣了一声佛号,道:“吴掌门侠肝义胆、除强扶弱,老衲十分欣赏他的为人!”,冲虚道人呵呵笑道:“大师世外高人,看重的是他的人品,我倒比较欣赏吴掌门的剑术武功!”

        台下不知哪个角落有人嚷道:“吴掌门是抗倭名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们十分信服!”,马上就有人反唇相讥道:“五毒大会都是些歪门邪道,听说吴掌门也参与其中,自已立身不正,如何领导华山剑派?我们不服!”

        立时拥护反对者吵嚷起来,有些赶上山来看热闹的,唯恐天下不乱,这时也掺和其中,反对的势大,便帮着赞成的人回骂;反对的气势弱了,又反过来帮着他们驳斥赞成的。混水摸鱼,越吵越凶。

        左冷禅站在台上,心中暗恨:恒山、衡山公然和他唱反调,五岳之中对方已占了三派;本来台下自已请来的客人居多,其他人大多不敢公开和自已作对的人,但是少林方证、武当冲虚这对狼狈为奸的老家伙竟然公开吴天德,这两个人几乎代表着半个江湖,他二人一开口,台下随声附合的竟也大有人在。

        台下越吵越凶,那些人已不是在为吴天德为吵,转而互揭老底叫骂了起来,什么你铁老四新纳了个四姨太,为老不尊;他黄小七有父不养,为富不仁;骂得是鞭辟入里,天马行空,几十年的陈芝麻烂谷子都掏了出来,越来越不堪入目。

        左冷禅皱了皱眉,沉声道:“既然衡山、华山、恒山三派赞同,方证大师和冲虚真人慧眼识人,那么我就听听吴掌门意见”

        左冷禅一开口,他请来助拳的人便住了口,另外一派得意洋洋、如打胜仗,也闭嘴不言,台下顿时又静了下来。

        吴天德待台下静了下来,这才朗声说道:“既蒙方证大师、冲虚道长、和我五岳剑派诸位师兄抬爱,那我便来说上几句,我吴天德代表华山剑派,不同意五岳并派!”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吴天德并不赞同并派,他是听他说的如此语气坚决、决无转寰余地,台下还是轰地一声,尽皆脸泛惊容。

        吴天德又向左冷禅昂然问道:“左盟主意欲五岳并派,为的是什么?”

        左冷禅不假思索地道:“魔教与我五岳剑派争斗近百年,彼此势不两立,近年来魔教实力越来越大,我五岳剑派已渐有不支之势,若不并派,必然被魔教逐步分解蚕食!”

        吴天德又道:“吴某闯荡江湖时日较短,但是听说日月教教众遍布天下,门下教众所从事的行业遍布黑白两道,门下更有许多普通百姓根本不识武功,这样庞大的教派若说和武林中其他门派,偶因利害相关之事有所冲突,亦属寻常,但令吴某奇怪的是,何以此教与我五岳剑派仇恨最深,彼此时有争斗、代代皆有伤亡?”

        左冷禅傲然道:“那自然是因为我们五岳剑派除魔卫道之心最坚,以致和魔教屡起冲突,双方仇怨才越结越深!”,他这番话出口,五岳剑派中人尽皆点头,连华山派也不例外,不过其他门派中人神色不免略有不豫。

        吴天德摇头道:“不然,少林、武当两大派领袖群伦,一向主持正义、排解各派纷难,何以日月教挑战两大派的事很少发生?如果说两大门派门人遍天下,日月教亦有忌惮的话,那么”

        他指着台下各处矗立的旗帜道:“那么何以金刀门、地堂门、六合门、劈挂门、五虎断门刀、醉八仙、八卦掌这些门派弟子较少,但同样急公好义、侠肝义胆的武林门派和日月教也冲突甚少?”

        被他点到名字的这些门派大多是名声不上不下的二流门派,都是被左冷禅请来捧场的,这时听了吴天德的赞誉之词,也不禁心花怒放,那些门派掌门还捻着胡须微笑,故作深沉之色,但门下沉不住气的弟子已大声欢呼起来,感情的天秤顿时倾向吴天德一方。

        左冷禅冷笑道:“那么何以唯有我五岳剑派与魔教仇深似海、势不两立呢?似乎吴掌门另有高见,左某愿闻其详!”

        吴天德走到台前,扬声问道:“日月教与我五岳剑派之间纠缠历百年之久,不知哪位英雄能替吴某解惑,日月神教由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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