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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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算盘死了，凌晨的时候死在自己办公桌前，没有给儿子和老伴儿任何交待。破旧的办公桌上只有一张全乡二十一个自然屯四十三个失学儿童的救助清单，和一个磨的发亮的铁算盘、一支用了近五十年的钢笔。
　　铁算盘的死只有两个人知道原因。
　　“老东西，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输给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亲侄儿不丢人呀！再说他又没把那笔钱用在别处。你们叔侄两个殊途同归，殊途同归啊！”
　　七七四十九日祭祀那天，铁算盘的老伴儿哭天抹地、一旁跪着刚从几千里以外工地上赶回来的铁算盘的亲侄儿。
　　“叔啊，我对不住您，都怪我事先没有和您说清楚。可是叔啊，您咋就那么不了解我呢？我身上流着至少四分之一和您相同的血。我怎么可能带着这笔钱去美国找她呢？她连自己的祖国都不爱，我又怎么可以爱她呢？叔啊，您看这是县希望工程办给我的七十万元捐款收据，我只是想用那笔钱救助更多的失学儿童。叔啊，县里希望我出任希望中学的校长，我拒绝了。我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把咱们乡所有失学儿童都送进那所学校学习。所以叔啊，您就放心的去吧，有我在，咱们乡就不会有一个孩子因交不起学费失学。”
　　祭坛上铁算盘一向紧蹙的眉头像是终于舒展开了。
　　“起来吧，我的好侄子，你看，你叔好像笑了，他一定是明白了你的心了。你呀也别太难过，赶明儿个婶婶给你介绍个更好的闺女儿。咱就在自己个的土地上生根、开花、结果。那美国有什么好啊？看那没良心的丫头到时候怎么成孤魂野鬼！我呀，权当没这个侄女。我真后悔，当初我和你叔就不该供她读完大学。培养她成了气倏，临了临了她跑人家那儿定居了。你说她一个学中文的去美国能干什么啊？”
　　“姑姑，你也太不了解你的侄女儿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去美国定居啊？他平时就像个愤青似的总是拿我出国留学说事儿，所以我才要考验他。如果我有条件帮他移民看他怎么选择。”
　　铁算盘百日祭坛前，走来了风尘仆仆的铁算盘老伴儿的亲侄女儿。“姑夫，我提前二十多天回国，就是为了赶在今天来看望您。我不会忘了您的教诲，我已放弃省师范大学对我的聘用去希望中学报道了。”
　　“这才像我的侄女儿！你的决定太好了，姑姑支持你！”
　　祭坛上的铁算盘也像是听明白了内侄女儿的话，嘴角上挂着淡淡的笑。